房间内暖意融融,气氛很是融洽。周传玺看了会子书,又来到院里。
看着周传玺心情尚好,凤离跟在后面,说起新安的事情来:\"听客商们说,这几年,新安风调雨顺,百姓安乐,经济繁荣,一切都很好。”
“只是如今新安的朝臣心思各异。朝中风云变幻,太子殿下哪怕才德出众,很多事情也是鞭长莫及。原来站在太子殿下阵营的官员,或者另择新主,要么辞官归家,或者备受排挤。如今在皇上面前最有脸面的是四皇子。”
“还有六皇子,也被屡次被委以重任,深得新安王的信赖。殿下这个太子,反倒是无人提及了.......”
周传玺静静坐着,面上不悲不喜。这些,凤离不说他也猜得到。那些老臣,心里面哪怕是有他,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低头。这些也不怪他们,毕竟六年光阴了,他的父皇年岁渐高,皇位传承就提上日程了。
后宫的那些妃嫔,这几年,枕头风肯定没少吹。
他明明心里有些难过,还是装作漫不经心:“我早知会如此,只是没想到来得会这般早。看来我这个太子,在新安早没有立足之地了。恐怕最不想我回来的,除了我的兄弟,就是那帮大臣了。”
凤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听客商们说,前几年后宫新进了一对姐妹花,色艺双绝,皇上日日与她们宴饮玩乐,大有不理朝政的趋势。经常三天两头不上朝。如今朝臣们,对皇上意见都很大,也都期望再立储君。”
对于这个消息,周传玺深深表示怀疑,他的父王最是勤勉,并时常教导他克制自持。他知道再英明的帝王,年老了,也会做出昏聩之事。可他的父皇就算年岁渐长,也未到耳背之年,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糊涂。
这中间可是有什么问题。
每个国家新旧政权交接时,都是极为凶险的。如今储君不在国内,各位皇子明争暗斗,他的父皇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恐怕只有近身的人,才真的知道。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种种风险,他恨不得马上骑上千里马,回到故国。可这不现实,赵君临不会让他走;就算现在放他走,他没进京城,可能也在半路殒命了。毕竟想要他死的人,比想要他荣登大宝的人,多太多了。
既然没有办法,就只能积蓄力量,耐心等待。如今他在上京城也布局了几间铺子,生意都很不错。要是以后钱赚得多了,他完全可以组建商队,把生意做到新安去。亦可把自己的人也安插到金陵。
同时只要赵君临肯信他,说不定他能有更好的方法,但前提是,赵君临肯信他。
换位思考,倘若他是赵君临,他也未必对敌国太子放心。那么将心比心,他自然会用行动换取得赵渊信赖的。这一次的春闱,他一定会给赵渊一个惊喜。
卧底在举子们中间,已经快数月,每个人他几乎都或多或少接触过。
不夸张地说,每个举子的喜欢,言谈,能力,以及拜了哪家的码头。是哪个官僚的门生或亲戚,他都倍清。哪些人有真才实学,哪些是伪君子,哪些又是虚有其名,也全都摸得一清二楚。
当然这也要感谢凤离的帮助,毕竟有她作陪的酒局,从来高朋满座。很少有人不赏脸。
周传玺很清楚,这一次遴选人才,是为赵渊选得用之人,又怎会不尽心尽力。
为此,他和韩老夫子,在考题的选择上面也颇费了些心思。这次的考题,多加了几道策论。从历代变革,到治国平乱,财务经济,以及地方割据,甚至涉及农耕手工业发展,可谓包罗万象。一来考得就是举子的真才实学,二来也看举子是不是有着变通思想。
考试那日,贡院门前全面戒严,每位考生在进入考场时,无不经历严格的搜身检查,以防作弊。一众考生们将在单独的号舍里面待够足足九天六夜。这对于考生的体力,脑力,都是极为严苛的考验。有些考生,考到中场,就已经撑不住了,被直接扔出了考场。
终于考完时,被放出来的考生,甚至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考生们背着行囊出来,刚出考场,就互相打探起来。
“今年的试题怎么这么古怪啊。经史子集里,也没有啊。”
“可不是。我天天在家读圣贤书,哪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真不知道哪位夫子出的题,我就不信真有人答得出来。”
此时众位考官,以及朝堂的大人们,也在谈论此次考试。这次的考题新颖,尤其是最后一天的附加题,涉及到变革,以及财政增收,如何杜绝贪腐结党营私等内容。无一不踩在他们的敏感点上。
他们也意识到皇上亲政两年来,是真的越来越不好控制啦。
相比起来,一位英明能干的皇上,朝臣们更喜欢一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的皇上。因为这样更符合他们的利益。更能实现他们心中的欲望和贪欲。而聪明能干的皇上,则会不断损减大官僚大地主的利益。因为说到底,皇上才是全天下最大的地主。他是最不能容忍其他人做大做强的。
谢大国舅谢楠,二国舅谢宁,合着几位内阁的官员,一边喝茶,一边揣测着圣意。
有人说道:“看来皇上这是想改祖宗之法啊。”
一位大理寺的官员接过话茬来:\"可不是,我听说前些日子,皇上让皇后协同宫中的女官,新草拟了女子的律法,马上就呈交到我们大理寺了。这大理寺的事,什么时候后宫女子可以越俎代庖了。\"
谢楠面色有些发青,他许久未见女儿,没想到病弱的女儿竟带着一众女官做起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这是不管不顾,还是破罐子破摔了。
谢宁看着兄长面色不虞,忙问那位官员:“你说得可当真?”
那名官员鼻子里哼了哼:“这岂能作假。估计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为了这事,我们大理寺可都快闹翻天了。就看你们的侄女儿,草拟出什么样的条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