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惠冷冷地看了谢玉环一眼,她这个庶妹,从小心思多,什么都跟自己攀比。明明才智一般,偏偏喜欢自作聪明,搬弄是非。
姑母如今把这么个玩意弄进宫里面,就不怕后宫不得安宁吗?
“妹妹一进宫,就得了嫔位,我们谢氏的脸面还不够大了,妹妹究竟想怎样呢?”
谢玉环拧着帕子,咬着嘴唇呐呐说道:“可是入宫这么久,别说恩宠,妹妹连皇上的圣颜都未曾得见得。皇上既有功夫来看姐姐,姐姐何不替妹妹说上几句好话,让皇上也常往妹妹宫里坐坐。我好了,我们谢家才能更好,不是吗。”
谢惠拧着眉:“妹妹心急什么,皇上不还没翻哪位新人牌子啊。皇家不同寻常后院,讲究得是雨露均沾,没有人可以独享盛宠。以后清冷的日子多了去了,闲来无事,妹妹还是多看看《女则》,《女训》.......把规矩先学好了。”
说着她神容倦怠地下来逐客令:“我乏了,妹妹回去吧。”
谢玉环碰了一鼻子灰,带着心腹丫鬟春栀灰溜溜地走出来。
坐上步辇,她一脸气急败坏地问春栀:“刚刚我那病秧子嫡姐可是在教训我吗?”
春栀跟在一旁亦步亦趋,添油加醋地说道:“大姑娘连敲带打,可不是话里有话。当初她就极力反对姑娘参选秀女,还弄了些歪瓜裂枣的寒门学士来忽悠你,想让你随便嫁了。这普天之下,哪里有比皇宫更富贵的地方。依奴婢看,大姑娘就是嫉妒你,怕二姑娘好了。”
谢玉环琢磨着,越发觉得春栀说的有理:“她既不承我情,那我也没必要热脸去贴她冷屁股。可毕竟姐妹一场,该走动时还是要走动的,免得显得我这做妹妹的薄情。”
春栀急忙恭维道:“姑娘大度,我们没必要跟一个必死的晦气人计较。”
坤宁宫里,谢惠兀自被气得发抖。
俞嬷嬷一边帮她捏着肩膀,一边劝道:“皇后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姑娘的德行。又何必跟一个蠢人生气呢,平白气坏了身子。”
谢惠叹了口气:“我好心为她谋划,希望她能嫁一个待她如珠似宝的夫君,有一个好归宿。没想到她偏跟我对着干,这后宫就是有八百个心眼子,都要处处小心,她这般跋扈无知,就怕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呢。”:
俞嬷嬷跟着叹气:“奴婢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太后为啥非把二姑娘弄到宫里。”
谢惠讥讽一笑:“还能为什么,觉得我要不行了呗。”
俞嬷嬷听到这话,眼圈一红:“太后这么做,就不怕伤了姑娘的心。更何况姑娘的身子,早经不住折腾了。”
谢惠面色平静地笑笑:“在姑母眼里,个人的幸福算什么,家族的荣辱永远是第一位的。我们谢家的女儿,注定是要为家族牺牲的。”
俞嬷嬷好不容易哄她睡着了。
后半夜时,皇后睡着睡着,又发起病来。看她疼地叫唤,值夜的大宫女冬梅,赶紧去偏房,喊来了俞嬷嬷。俞嬷嬷端着小厨房呈上来的热饮,喂了她几口。
谢惠一把攥住她的手,突然来了句:“嬷嬷,我该怎么办?赵渊是不会让妹妹生下谢氏血脉的孩子的。”
俞嬷嬷眼泪簌簌:“娘娘,管不了的事情,还是不要管了。”
谢惠吃力地爬起身来说道:“我自然不想管。可我生在谢家,长在谢家,又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要是太后姑母,舅舅们安分守己,赵渊自然不会动谢家。就怕他们不识好歹。我身子好的话,还能斡旋一二。就怕我死了,皇上要大开杀戒了。”
俞嬷嬷心中一凛:“娘娘,皇上他不是无情之人。”
谢惠凄怆道:“ 皇上心思仁善不假,可他是天子,是一国之君。\"
\"家里人什么心思我很清楚,我跟舅舅们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贪心,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他们非但不听,连我都忌恨上了。只要他们不作死,皇上不会真拿他们开刀。可他们听吗?”
俞嬷嬷流着泪:“太医说娘娘就是忧思太重, 切莫多管这些糟心事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皇后有气无力地说道:“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这身子,又能管到几时呢。”
俞嬷嬷劝说着,皇后又说了好一会子话,才慢慢睡下。
夜里整个宫内灯火明亮。陆续有人睡下,但总有人夜深难寐。
从坤宁宫回到乾清宫暖阁,赵君临批了回子奏折,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对着服侍的太监常九吩咐道:“去趟尚宫局,把韩尚宫和几位司膳都请过来。”
韩尚宫和几位膳房均已下值,接到传召都吓了一跳。
殿下深夜传召,不知所为何事?可是晚间的饭菜不合胃口,亦或者吃了什么过敏或腹泻的饮食?她们根本不敢细想,赶紧穿上官服,跟在传召太监身后,快步疾行。
一路上,几人心中忐忑,无不惊惶不安。来了尚食局这么久,她们还是第一次踏入皇上的寝宫。
乾清宫里,年轻俊朗的皇帝坐在上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几位尚食局的女官,急忙低眉敛容行跪拜大礼。
赵君临示意平身:“深夜传召各位来此,是有一件重要的差事交给尚食局。皇后抱恙已久,自己宫内的厨娘再好,也比不过尚食局的精细。从明日开始,你们尚食局,每日料理几道可口小菜,给那边送去,最好好运化,有点野趣的。”
听到只是安排差事,几位女官暗暗松了口气。点头称:“诺”。才慢慢退出。
回去的路上韩尚宫就和两位膳房商量起菜式来,内膳房里一个萝卜一个坑,负责固定的菜式,这多出来的活究竟谁来做,到底让人犯难。
胡膳房突然想到崔膳房处来的新厨娘,年轻靓丽,貌似厨艺还不错,她不是宫女出身,做的菜自然不同宫廷菜,说不定歪打正着,正合了贵人的那一口。
“要不让苏菀试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锻炼机会。”
崔膳房有些担心道:“她一个人能成吗?”
胡膳房笑道:“这不是有你我在一旁看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