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需要岁月的沉淀,憨厚的白虎村后生孙雨露也需要经过岁月的洗礼才能从一个长不大的男孩儿到有担当,有责任,成熟的男人。“”
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来自那?而是因为喜欢与你在一起的感觉。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这是一首三千年前卫国的情歌,憨厚农家小伙子,怀抱布匹来换姑娘的真丝。其实小伙不是真换丝,而是找个机会把布匹送给姑娘,把‘雅贿’表示成一帧情爱画卷的千古情歌。
三千年后,河西走廊一个憨厚农家小伙却亵渎了这首情歌,他把一块价值连城的美如意没有送给妻子苏叶儿,而是另有所图。
贫贱夫妻百事哀,虽然结婚后孙雨露对她还不错,但也抵挡不了生活中柴米油盐的琐碎。只怪她当初太年轻,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苏叶儿一定不会选择孙雨露,那种刀尖上跳芭蕾舞的动作惊心动魄,不适合一个村妇。
孙雨露找到白玉玺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贷款的事情,彼一时,此一时也,白玉玺已不是随便把钱丢农家炕上的那个信贷员了,现在说贷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得就是废话。
孙雨露和白玉玺是老同学,他也未必知道白玉玺的全部,两个人各过各的生活,一个人,能把一颗心毫不保留的交给对方,必定灵魂能走到一起,他们只是不同道上的人,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现在送给白玉玺几万元,他也不敢要,孙雨露只是一个过客,出了这农家院门,就相忘于天涯。
就是孙雨露自杀了,白玉玺也不过叹息一声,带给家庭留下的苦难,谁来扛呢?
只有妻子苏叶儿扛,夫妻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孙雨露从黄挎包里摸出了一枚月牙形古钱币,“玉玺,这枚古钱币是哪个朝代的?”
白玉玺呵呵笑了两声说:“我在信用社上班,钱上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这枚月牙形的钱币,秦国的,
月牙形上的文字,是小篆。
孙雨露还是低估了白玉玺,以为靠农行行长爸爸的提携,一定是一堆烂泥扶不上墙,死猪付不上树的蠢猪,没想到白玉玺知识还是那么渊博。
孙雨露剑艺,飘逸挥舞在石头上,白玉玺干脆竹筒倒豆子,把他对那枚古钱币长河定位说出来。
“秦始皇统一文字后,还没有书法一说,秦国币文采用小篆,大篆汉字已经定型,可小篆汉字已统一了形体,汉字简便多了,铸币制作精美,形态各异,币文采用的是悬针篆,笔划纤细,状若悬针。用笔变大篆的粗细不一为均匀,小篆有一种秀丽、整齐、端庄之感,秦国半两形制采用方孔圆钱,这种方孔圆钱人们易于携带,用绳索在方孔中穿后成为一串,方孔还可以预防旋转,方便了人们的日常生活需要,为后世人们所接受,秦国半两直径、重量相差较大,钱文为大篆,字形或大或小,笔划粗细不等,有缺笔、缺字及无文现象。”
“你知道的 这么多啊,这枚钱币值多少钱?”孙雨露终于谈到钱上,才找到一个共同的话题。
你有几枚?
一枚。
孙雨露把那枚钱币捧在掌心。
白玉玺再把孙雨露掌心那枚月牙形的钱币拿过来,细细地用放大镜扫照着古钱币说,“市值一千多元,在黑市上私下交易最多五千元。”
孙雨露叹了一口气说:“我以为值个十万,八万的。”
白玉玺说:“兄弟,古钱币只代表一个时代,并不值钱,钱币多了,就值钱了,收藏钱币只是一种爱好,玩玩而已,不要想着发财。”
“老同学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孙雨露故意把那枚钱币丢在桌子上,对于收藏钱币的人,能得到一枚三千年前秦国的古钱币心里也是喜欢的。
“老同学,五千元,我买了。”白玉玺惺惺地说。
“君子不夺人所爱,只要你喜欢,就拿去。”孙雨露显得落落大方。
他们的距离又拉近了,孙雨露和白玉玺不是因为交易,而是因为有一种共同的喜欢。
“不占你的便宜,白玉玺从柜子里拿出五千元钱,丢在桌子上,等值的古钱对现钱没有谁吃亏的说法。
古钱对现钱而且是用黑市价格互相交换各取所需,虽说那枚古钱币是孤品,但白玉玺不欠孙雨露的,他们是对等交换,不存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潜规则。
孙雨露把桌子上的钱数也没数,就装在黄挎包里。
孙雨露对那五千元钱不在乎,表明一种态度,我并不是有求于你,我们人格是对等的。
白玉玺高谈阔论,孙雨露不插话装作认真听的样子,他的好感不在于白玉玺喜欢收藏,也不在于白玉玺知识的丰富,而在于他能接近白玉玺。
孙雨露并不喜欢白玉玺丰富的收藏知识,只是暗暗追求他的权力,白玉玺喜欢被追捧的感觉,无一例外,白玉玺有权,古钱币是浅蓝色,有几分纯真,带着几千年的厚重,
金钱是成年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欲望,就象原始的太阳系,在形成行星前的碰撞,金钱是太阳光对人类的衍射,光的衍射在光栅中看出有赤橙黄绿青蓝紫。
金钱对人有何尝不如此呢?
古钱币的出现表示社会有了代阶分层,有了贵贱,金钱代表一种崇高,一种善良,一种光明,一种黑暗,一种罪恶,金钱与男女追逐欲望是社会发展的动力。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吗?
财富是个反复无常的东西,财富不会感动你的心,感动的只是一种情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白玉玺迷上了古钱币,他以前的古钱币藏在柜子里,只有自己欣赏,这次终于遇见一个知己,一个人有雅癖不悲哀,有雅癖没有人欣赏才是最大的悲哀。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他给人家白玉玺信用社主任送钱,估计一脚就把他踢出去。
人性的弱点,被孙雨露抓住了,谁又说自己不如别人呢?我比你优秀,此时白玉玺自我感觉良好,狡兔三窟,他能否逃过猎人孙雨露设下的钢丝套,这一劫难呢?
白玉玺把那枚月牙形古钱币,小心翼翼的丢在腕里,然后缓缓地在腕里倒入蒸馏水,现代科技人们已缺少浪漫和幻想,更多的是理智,白玉玺拿出ph测酸的试纸条。
孙雨露心有点急,还是耐住性子,他疑惑的望着白玉玺,想他这是干什么?
“这是真的古钱币”,白玉玺由于兴奋过度,大声叫喊忘乎所以,处于男人无法言说的下半身,十秒钟释放的亢奋状态。
他面有润色兴奋的说:“你看雨露,这碗里的水是清澈的,试纸没有变色,钱币上的铜锈不是酸,你看这颜色,包浆都是纯正的,是真的古钱币。”
孙雨露故意生气地说:“玉玺,我们是老同学,你怀疑我是文物贩子,我知道你喜欢。才拿来让你玩的,工作累了,散散心。你以为,我真缺钱,也不缺五千元钱,给你的五千元钱,说着就把钱摔在了桌子上。
白玉玺收藏的钱币里还没有秦国的月牙形古钱币,这种钱在白虎县已成为孤品。
当一个人对物品爱到极致,就会失去理性,白玉玺把那枚月牙形古钱币护在胸前说:“老同学,这不是钱的问题,这只是一种欣赏习惯。”
他态度大变从柜子里又重新拿出碧螺春,给孙雨露沏了一杯清香的茶。
孙雨露心里急的如火烧,家里的菜花,胡萝卜还烂在地里,他哪有心思品尝“碧螺春”。
“老同学,你当收藏古钱币专家,这个破信用社主任让我来当,让我过一下钱瘾。”
白玉玺太专注那枚月牙形古钱币,没有领会孙雨露话里有话,而冷落了孙雨露。
白玉玺感到在知己面前有点失态,不礼貌,他重新把白色花纹杯子里的冷茶倒在花盆里。
又打开了另一个精美的铁盒子包装,撕开了一条缝,屋里顿时弥漫的一种金银花清香的味道。
白玉玺又给孙雨露换了一次上好的茶叶。
他是一个受过很好的家庭教养的人。
北宋元丰二年,苏东坡到寺院褐拜方丈的故事,“坐、请坐、请上座,茶、上茶、上好茶”居然在白虎县一个农家小院又重现。
孙雨露用嘴唇沾在杯边上,“果然是香甜味醇,是上等的茶叶,把他当做贵客。”
白玉玺有收藏的癖好,总的有人欣赏,今天遇上一个知己,他从一个罐子里,又拿出许多古钱币说:“这是汉代的五铢钱,在汉长城的土墙里挖掘的,这些古钱币是公元前118年汉武帝元狩五年(公元前118年)始铸造的,含郡国五铢、赤仄五铢、上林三官五铢。
面文有穿上半星、穿上横廓,四决文等不同形式。
轮廓深峻、文字精美,武帝五铢开创了七百三十九年铸行“五铢”钱的历史,成为中国古代“铢两制”铸币的主流,这种钱币现在流传还多。”
孙雨露听得不耐烦了,但他还是耐住性子,听白玉玺讲,沉住气,他安慰自己。
到了魏晋南北朝,钱币完成了隶书向楷书的转变、钱币文采用五筋篆,钱币上的篆文已经采用书法意识流,篆文笔道浑厚有力,宛若流畅,富有情趣,在雄强中有秀逸,篆文直中有区,收中有放,钱币上篆文绝工,为钱币之冠,收藏价值之高。
唐朝的钱币上“开远通宝”有篆书、隶书、字体工整,为当时的书法家欧阳洵所写,他的字被世人誉为欧体,笔力劲险,篆体尤精,成为不可多得的精品。
到了宋朝,钱币已经发展到篆、隶书、行书、草书各种书体,大观通宝是宋徽宗赵佶所写,钱币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有些联笔字象游丝行空,已近行书。
元丰通宝是苏轼所写此赋用笔锋正力劲,在宽厚丰腴的字形中,力凝聚收敛在筋骨中,这种力又往往从锋芒、挑踢、转折中闪烁出来,就像宽博的相貌中时有神采奕奕的目光流观顾盼。
特别耐人寻味的是,苏轼选用行楷表现出一种静穆而深远的气息。苏轼的旷达胸襟、高洁灵魂跃然于纸上 。而元佑钱币是司马光所写正书、隶书为其擅长。
字大逾拳,劲实沉着,这些钱币都是古代钱币的珍品。
在白虎县还出现了少数民族文字书写的钱币,在白虎县的古墓群发现的几坛子西夏钱币、从中发现用西夏文写的“大安”“天庆”等文字,文字方正,笔画圆融,字迹清晰,是研究中国少数名族历史的活字典,西夏历史上的经济、文化的发达,在钱币上就可以看到。
到了清朝,钱币就没有收藏价值了,现在市面上流行一般就是清朝的钱币,只要你有兴趣,在内心里保留中国文化的遗存,也可以欣赏琢磨。
戈壁金城市是西夏的陪都,古代称为凉州,是出土西夏文物最多的城市。
雨露:“你有所不知,我们所处的白虎县,是古凉州的一片绿洲湿地,古地名番禾,是西夏的军马放养地,古称御马苑,白虎县城的圣容寺有西夏文的石刻,在金城市博物馆有一碑《重修凉州护国寺感应塔碑》,正面是西夏文,碑的背面是汉文,是西夏文和汉字对照文字最多的一个碑,笔者见过西夏文,笔者在圣容寺见过西夏文石刻,西夏文字体繁杂,简化笔较少,是一种汉字繁体象形字,笔画组织自然有序,字里匀称端庄,笔划繁而不乱,字体轻盈秀丽,和汉字一样生动多姿。”
“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次军争之法也。”
孙雨露看时机成熟了,知道白玉玺说起了西夏国。
他故意拍脑门说,“你看,你看,这几天菜花、胡萝卜烂了一地,脑袋昏了,你看看这是不是正宗的西夏公羊铜牌饰虎符。”
孙雨露从挎包里,又拿出了一枚长四厘米,宽三厘米,青铜制造,扁平的草原公羊铜式牌。
“这是兵符,古代号令兵马的令牌。”白玉玺颤抖的说。
雨露,你有所不知,这是古代一千年前西夏国的公羊铜牌饰虎符,即是号令兵马的令牌,又是西夏国的钱币,一般藏于王孙贵族之家,不作为货币流通。
白玉玺说着这些知识。
孙雨露也惊讶了,岳父说的是汉代的兵符,怎么到白玉玺嘴里又成了西夏的令牌。
没想到,这虎符还代表一个朝代,值不少钱吧。
这是一枚孤品,公羊牌虎符铸造是一左一右,每个上篆刻的文字不同,现在的西夏文已经没有人认识了。
白玉玺叹了一口气。
前个十几年,白虎村由于西夏文字无人认识,所以钱币上的西夏文被认为是佛教寺院私铸的钱,古称祈福“梵”子钱,当地农村一般在亲人去世,把梵子钱搁置在死者家人的头底下,钱币和家人同葬在棺材里,埋入黄土地,这样保佑家人入土平安,这是当地的习俗,西夏古钱币还有另一种用法,那就是在出嫁姑娘的包袱上,坠一枚梵子钱,预示出嫁的姑娘家业兴旺,多子多福, 直到考古学者在金城市发现了几坛古钱币,根据西夏碑文字,得出结论是西夏文钱,于是西夏文钱在当地就显得特别珍惜。
白玉玺娓娓道来,孙雨露看时机一到,这个到底有多少钱。
黄金有价,藏品无价,估计也得几十万吧。
你笑话我,走了,走了。
令牌和钱币合一公羊牌虎符是西夏国仁宗乾佑年间(公元1170~1193)铸造,小平钱,铸造工整,钱文字体精美。形制较以前几种钱币更加精致。当时铸造量小,如今存世量极少,古钱珍品。
制作精整,边廓坚挺,文字清晰,笔画匀称,整齐有力,铸造量不大,存世较少,比较珍罕,西夏钱币最大的特点,就是将本班民族的文字用于钱币,西夏文形式独特,没有典籍可查和传世数量稀少,而闻名全国。
老同学你一天不上班还有工资,而我的老婆还在地里背胡萝卜,这世道是那么不公平,能卖就卖几个小钱,不能卖丢在家里压个箱子。
你等等,白玉玺是爱到极致,原来白虎县殷实人家一般要列个家谱,历史上找一个名人,历史恰恰就是巧合,黑河屠城,传到西夏,凉州陪都自然也知道了这骇人听闻的劫难,紫菡公主也到黑山学院祈求…..
黑山将军和紫菡公主不期而遇。
“公主,我已是一个废人,宝剑已无用,呈上,愿公主接纳”。
黑山将军把那柄断刃的宝剑,用右手呈在公主面前。
“你现在是败将,是西夏的罪人,别叫我公主。”紫菡略略扭头,向黑山唐塔望去,黑山马莲泉隔河相望的山顶,有两座多层塔檐。层层迭涩挑出,展翅于飞之势的唐塔。阡陌纵横,前有黑山塔耸然而特立,后又小唐塔窈然而深藏,中间马莲河潺潺流去。
汉人就是多事,黑山唐塔建在一起多好?紫菡想。
“公主,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已经尽力了。”黑山将军见公主无语,他又补充一句。
“你尽力了”。
“你的尽力,就是黑山惨遭屠城,男女老幼一个不剩”。你说的话羞辱了你的父母,也羞辱了你曾经的恋人,你在这里说话,羞辱了西夏的庙堂文阁。”
公主紫菡惨然,她把那柄断刃的宝剑向空中一抛,身子顺着几十米高的唐塔轻轻地一飘,飘到御山绝壁下的马莲河里。
公主紫涵跳山,黑山将军把紫涵的公羊牌虎左,和自己公羊牌虎右,轻轻一对,把孩子藏在了枯井里·······最后也自刎了,历史沧桑,后来就是白玉玺的后人。
这个神话,过了一千年,好比把一只鸡丢在黄河里,你喝了一碗黄河水,你给人家说你喝了一碗鸡汤。
可偏偏白玉玺较真。
白玉玺长叹一声,祖宗啊,我终于找到公羊牌虎了,欺天,欺地,不能欺祖宗啊。
孙雨露感到好笑,他知道恰到时机,玉玺你要是喜欢,就留下玩几天。
你舍得?
白玉玺疑惑的望着孙雨露。
老同学贷款的事情,你看能不能公羊牌虎饰做抵押····
孙雨露踌躇了一下说。
银行贷款那有藏品做抵押的?白玉玺说着
那就不好意思,公羊牌虎饰我的卖了。孙雨露朝白玉玺尴尬的笑笑。
你卖给谁?白玉玺把两只公羊牌虎符粘合在一起。一雌一雄。
谁出钱多,就卖给谁?孙雨露犹豫了一下,断断续续的说着。
老同学,你不知道,这公羊牌虎符是藏品,只有博物馆才有学术价值,这种东西在市面上有价无市,对不了现钱,卖给外行也就一万元,不值。
那怎么办?
这么着把,我给你贷个四十万,明天你先拿个八万,然后集资危机的风头过去,再给你三十二万,先打款,后办贷款手续。怎么样?
孙雨露还是有点疑惑,怎么就这么快,拿什么做抵押?
白虎泉啊,白玉玺没有心思谈论工作的事情。
白虎泉是白虎村的,不是我孙雨露的。
再说那是泉,怎么抵押?
废话,你孙雨露是榆木疙瘩,你不是白虎村的村民,白虎泉难道没有你的一份子。
白虎泉的水难道不收水费钱?
孙雨露呼出了一口气:“有救了”。
明天在白虎县信用社见。孙雨露和白玉玺打个招呼。
白玉玺巴不得孙雨露早走,自己好好把玩欣赏公羊牌虎符。
走,不送,不送。
孙雨露走在路上,看到周围没有人,他跳起来,叶儿,我们有救了·······
孙雨露能不能贷上款,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