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能从周腾岳嘴里抠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濮召瀚就算是和这一起恶意杀人的绑架案件彻底失去的关系。
主犯已死,他这个教唆犯罪的也判不了死刑。
而背后的濮召瀚更是一点事没有。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就得付出一条命的代价?
但我好像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使我把所有濮召瀚能够用来威胁周腾岳的东西全部保护起来,好像也不能确保周腾岳不会咬死不说。
周腾岳要是真的一口咬死这件事就是他一个人主使的话,我们也没有能够翻供的证据。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不是多余的。
一大队的人把周腾岳从边境押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我收到消息也是第一时间骑着车来到了警局。
陈墨雯马不停蹄地就准备开始审讯。
我被安排到了隔壁的听审室。
透过单向玻璃,我看清了如今周腾岳的模样。
已经很难看出来是个人。
我都无法想象边防的同志们是怎么认出来这是他的。
这间房间里可能只有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混成这个样子。
投进pi的钱全部不翼而飞,欠下一大笔钱,躲债主的同时还要躲濮召瀚。
他能正常活着我才会感到惊讶。
被手铐扣在椅子上的周腾岳,浑身破破烂烂。
嘴唇干得有着一条条深深的沟壑,还有不少刚刚愈合的疤。
手上耳朵上都是冻疮。
他用布满冻疮的手颤颤巍巍地拿起水杯喝着水。
对面坐着冷着脸的陈墨雯和一个记录员。
审问的结果不出我所料,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周腾岳死活就是不愿意透露哪怕一点点消息。
一口咬定薛某背后的老板就是他自己。
即使知道他可能会面临牢底坐穿甚至死刑,他还是没有丝毫改口。
简直无可救药。
我站在玻璃前仔细地思考。
正如我刚才考虑过的,所有能被濮召瀚当成筹码的人现在都在警方的保护下。
威胁不成立,那就只有好处了。
我迅速拿出手机,把我想到的编辑成文字发给了审讯室内的陈墨雯。
陈墨雯看到消息的时候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她质问周腾岳:“不管你背后那个人许诺给你了多少好处,你觉得他那样的人会信守承诺?”
“已经沦为弃子的你,他犯得着花这冤枉钱吗?”
“等到你判决下来,不管是死刑或是无期徒刑,到时候他许诺给你的好处给或是不给,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陈墨雯完全理解了我的意思,就是要拿大家彼此都知道的濮召瀚的做事风格来做文章。
濮召瀚的为人,我相信周腾岳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他也应该更知道让濮召瀚在一个完全被放弃的人身上再花钱有多么的荒谬。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墨雯的这一番话下去,也只是让周腾岳犹如尸体的脸上掀起了一丝波澜。
但这反应转瞬即逝,很快周腾岳又恢复了心如死灰的模样。
见没有突破口,陈墨雯喊人进来把周腾岳带了出去。
随后我就和她站在了警局的天台上。
我抽着烟,陈墨雯皱着眉说着她的看法。
“你说有没有可能濮召瀚给他洗脑了?”我打断了陈墨雯的长篇大论。
“不清楚。”陈墨雯扶着额,“他对绑架杀人这件事倒是供认不讳,只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他的主意。周腾岳只是个替死鬼。”
“周腾岳在逃亡过程的通话记录倒是查到了跟濮召瀚有联系,可以把濮召瀚列为嫌疑人调查了。”
这是个难得的进展。
“嗡嗡”我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打开手机一看,面色瞬间凝重。
是那个失联了很久的神秘人的邮件。
上次加了联系方式还没聊几句我就被对方拉黑删除了。
这次发过来的邮件里没有一句话,只有一个附件。
我点开附件一看,立马拿手机给陈墨雯看。
“是他吗?”我激动地盯着陈墨雯。
陈墨雯也及时给出了反应:“对,这就是二队的队长。哪来的照片?”
“一个不愿意告诉我身份的人给我的,之前那些内部资料也是这个神秘人给我的。”我解释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画面中的周腾岳装备齐全,帽子围巾口罩墨镜。
在周围毫无防护的人中间显得格外突兀。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
我端详着照片里的细节,试图找出现场在哪。
陈墨雯凑过来一起看:“我好像记得这里,是家私厨餐馆。”
“走!”我踩灭了烟头。
陈墨雯跟着脑海中的记忆,成功找到了照片里的餐馆。
我们进店,陈墨雯径直找老板查监控了。
我翻出照片,坐在了周腾岳当时坐的那个位置。
还好这是个靠窗的位置,街上的摄像头可能能照到他的脸。
我拿出照片放大给服务员看:“能看出这些是你们家的哪些菜吗?”
“能的,先生。”服务员端详了一会后向我确定。
“就照着这些菜给我上。”
我点完了菜,陈墨雯也过来坐到我身旁。
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绑架案前几天的监控录像有一段被人删了,老板看上去确实是不知情。”
“这家老板的底细我也叫人去查过了,没有什么不良记录,也没发现他跟濮召瀚几个人有什么关系。”
“少爷,接下来怎么办?”陈墨雯担忧地看着我,手指轻轻地在我身上摩擦着。
我失笑:“我是刑警你是刑警?这种事情你问我一个外行?”
“我就想听听少爷的意见怎么啦?”陈墨雯赌气道。
我指着窗外的几个能拍到这个方向的摄像头:“先看看那几个摄像头有没有拍到更有代表性的照片。”
“已经派人去查了。”陈墨雯嘟囔道。
“我的意见你都已经考虑过了,你还问我干什么?”我有种小学生遇到数学家的那种无力感。
“喜欢听少爷讲话,嘻嘻。”陈墨雯开始犯贱。
我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嘻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