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佟红英发现里头进了老鼠，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给你警告处分都是轻的，像你这样的就应该遣返户籍地。文工团虽是搞艺术的但更是兵，不要把你地方上那套带到团里来，还把零食藏到服饰柜里引来老鼠……”
    团长因为是京市派下来的，他是想认真干一番事业，不是那些得过且过的，像这种偷奸耍猾，不好好工作的人，就不配留在团里。
    她好不容易盯上一个红三代的年轻军官，人家还是从军校毕业，是大哥华松将对方的照片寄给她，让她想办法嫁给这人。对方说喜欢看会跳舞的姑娘，因为跳舞的姑娘最美。
    “团长，我编创了《洗衣舞》，不能因为团里的女兵都学会了，就让我转入军区后勤做文员。”
    “华桦同志，《洗衣舞》真是你编创的吗？团里新来的文艺兵反映，你每次用五分、一毛钱请新兵给你洗衣服，因为你连自己的衣服都洗不干净，也不会洗衣服。一个连衣服都洗不好的人，编得出来舞蹈？”
    团长哪来的？
    怎么一来就咄咄逼人。
    华桦咬紧牙：“我是生活舞的舞者，来源于生活，创造于生活……”
    邱德诚被气得笑起来，“实话告诉你，早在十五年前，我就看过《洗衣舞》，这舞是我恩师季美云编创，描写的是劳动妇女的勤劳与善良。”
    华桦吃了一惊，当即厉声反驳：“不可能，华杨明明说过这编是她自己编创的，才不是季美云编创的，她怎么敢骗我！得罪了我，我让妈打断她的另一条腿。”
    邱德诚原对打断亲女的腿的事有些质疑，听华桦叫嚷起来，早前的质疑全都没有了，“你居然让你妈把你妹妹的腿打断。”
    “谁让她跳舞的？她就不该跳舞，明知道季美云因为跳舞被打成右派，可她还跳？”华桦看着周围一双双或惊讶或忌惮的目光
    太狠心了，那可是亲妹妹。
    就因为妹妹跳舞，就让母亲把人的腿打断。
    华桦回过味来：“你是因为我爸妈在特殊时期和季美云断绝关系，想为她报不平故意公报私仇？”
    邱德诚对两名副团长说：“这样的人团里还要留着！将上次老鼠咬坏演出服，违规的事通报出去。一个连自己外婆都不叫，一口一个名字喊的人，眼里全无孝道。何况季老师是我国最着名的艺术家，在国际上也颇负盛名，她值得所有人的敬重。我现在很怀疑她的人品。文工团是搞艺术的，而一个没有品德的演艺人员很可怕。原本是想内部处理，既然她说我公报私仇，就按照正常处理程序走。”
    华桦一旦被文件通报，所有人都知道她玩忽失职，将男兵送的零食藏在演出服饰的衣柜里，导致演出服被老鼠咬坏。她的名声也会成为：不负责任，嘴馋藏零食。一旦通报，就会被遣返，会在她的事业上记下一笔劣迹。
    她当即反应过来，不能与领导对着来，就算是她爸知道了，也会骂她不识好歹。“团长、副团长，我错了，我认错！求求你们，演出服坏了，我赔偿，多少钱都赔，不要赶我离开文工团，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我跳舞不行，但我可以唱歌。
    我给你们唱一首《北京的金山上》。”
    也不管别人应没应，张口就来：“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开口就跑调，起音太高，简直就是魔音。
    好些人都捂上耳朵。
    华桦有些不好意思，“音起高了，我再来一遍……”
    这一次更奇怪，变得更加阴阳怪调，有几个新兵忍俊不住，痴痴大笑起来，他们一笑，所有人都跟着大笑。
    华桦埋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邱德诚。
    邱德诚对华桦的印象差到了极限，早前团里包容她，也是因为她外祖母是季美云的原因。唐兰就说过，季老师是季老师，季老师只有季温婉这个后人，其他人别搭理，往后他们看护好季温婉就行。
    季温婉与季老师长得太像了，就像是年轻时候的季老师，就连说话轻柔、温和的声音都像了大半。
    副团长问：“邱团长，那这个……还照流程公告吗？”
    “如果我们不照办事流程走，我们就是公报私仇，照规矩办。”
    邱德诚听说南方军区文工团需要一名专来的团长，他提交申请过来，这其间也有他岳父、妻舅等人运作才谋到这个职务。
    他的妻子也是当年季美云给他介绍的，夫妻感情很好，妻子是一名军医，这次也随他来了南方军区。
    华桦惊呼一声，顿时扑了过来，邱团长曾经也是习过舞的人，纵身一闪，华桦就扑到了黄副团长身上，还将黄团长给抱了个满怀，“团长，不能这样！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都同意赔偿被咬坏的演出服了，你不能把我赶走文工团。要是我对象知道我被处分，一定会和我分手的，呜呜……求求你了……”
    她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啪——”一个巴掌击了过来，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插腰站在一侧，“你个小狐狸精，自己都有对象，还来抱我家老黄！你当老娘是摆设，想背着我勾引我男人！”
    黄团长看到妻子，当即表态：“桂兰，我心里只有你，只有我们的家，是她抱住我。你再晚来一会儿，我的清白就没了……”
    黄团长是出名的妻管炎，妻子的哥哥是南方军区的二把手领导，就连他成为副团长，都是妻兄给提拔上去的，对妻子很温柔，在家里还会给妻子做饭，会给孩子讲故事，总之人家夫妻的感情很好。
    张桂兰扫视一遍周围，“老黄是我男人，长眼不长眼的都给我离远些，可别做她这样的事，啧啧，这么多人呢，你是怎么做得出如此丢脸的事。连别人的丈夫都抱，你得多缺男人。这种人还不开除，等着过年吗？”
    “我们几个团长正在商量呢，这不是要照文件办事，先发处分公告。”
    “到处乱勾搭、乱抱人的货色，早离开早清静……”
    华桦被文工团处分、遣返了，原本只要她识趣，接受调职去后勤也算是皆大欢喜，可她在家里被宠惯了，总爱照着自己的性子来，又有新兵反应她的大小姐作风，团里早就有各种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