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深,十一点的钟声敲响,此时夜色明朗,金月高悬。
梅卡·安德斯见罗恩已然熟睡,他从床上起来,换上一身黑色长袍,低语一声,化作一道黑影跃出了窗户。
与小天狼星约定地点是在图书馆后廊,因为光线刚好被诺大的图书馆挡住,所以长廊有些阴暗,像是某个深藏深山的洞穴。
一抹黑光掠过,悄无声息。
紫色瞳孔的奇异蝙蝠已然倒挂在了长廊的天花板上,眼珠子转了转,落地化作一个脸色沉静的少年。
他看了眼里头的阴影处,开口道:“出来吧,布莱克。”
轻巧的声音不似人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一条黢黑的大狗迈着步走出,黑色的眼睛看着梅卡,发出中年男人的声音:
“实在抱歉,不得不打扰你。”
黢黑的大狗走着走着,身形陡然拔高,人立而起,化作一个满发卷发的英俊男子。
梅卡看着他,笑了笑,抛给他一个袋子:
“小矮星彼得就在里头。”
小天狼星下意识接住袋子,怔了下。
他没有想到,上次那场误会后,对方居然还能这般信任自己。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真能有这样的胸怀和宽容吗?
梅卡见他没说话,抬起下巴示意:“可以打开看看。”
小天狼星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手里这个灰色布袋,脑海中闪过那天晚上他见到的詹姆和莉莉死亡的惨状,想到了十数年来,在阿兹卡班中无数次想象的复仇场景。
他颤抖着双手,缓缓解开布袋,借着月光,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瑟缩在漆黑角落。
这个身影是如此熟悉,让他不由得咬牙切齿,一口牙齿像是磨盘上磨砺的刀,发出令人心慌的声响。
角落的身影似乎听到了这个声音,他连忙抬头,看见一双充斥着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小矮星彼得声音颤抖着说:“小……天狼星……”
“好久不见啊,小矮星彼得……”小天狼星盯着他,发出几乎没有半点起伏的声音。
但越是没有半点起伏,越让人听出他在忍受着某种冲动。
这种冲动就仿佛是河堤上高涨的洪水,一旦堤坝出现哪怕一点缝隙,都会瞬间被洪水冲垮。
“我……这不是我的错,小天狼星……我的挚友,你听我说……”
小矮星彼得似乎明白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他急忙站起身来,想要为自己说些什么。
但头顶的光线一下收束,消失,连同那张让他害怕的脸也不见了。
他一下失去了倾诉和解释的机会,瘫软在地上,怔了许久,终于害怕的抽泣起来。
外头,小天狼星将布袋揣进怀里,他看着对面的梅卡·安德斯,一位年轻得过分的天才巫师。
脑海中闪过上次他为难对方的一幕,仇人终于抓到手的激动,仇恨,和感激,与这时的愧疚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嗫嚅着嘴巴,说:
“我为上次的无礼再次向你道歉。”
“也很感谢你的信任,将小矮星彼得交给我,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对我有多重要……”
梅卡看着他这样一个洒脱的人,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现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摇头笑道:“东西到手了,那我走了。”
他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又说:
“哈利和他父亲一样,对魁地奇尤其热衷,你可以送他一柄飞天扫帚。至于我嘛,我最近发愁着选个什么款式的长袍,黑色的穿的有些腻了……”
话音一落,少年的身影消失,一只黑色蝙蝠跃入天空。
小天狼星愣愣地盯着半空迅速远去的身影。
他实在没想到,对方被自己误解后,还帮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忙,却只要了一件长袍作为回礼。
“也许,他连回礼都根本没想要,说这话不过是为了照顾我这个囚徒的面子而已……”小天狼星自嘲地笑了笑。
他看那个黑影再也瞧不见了,转身走进了黑暗中,摸了摸怀里的布袋,心底里仿佛有股腥气十足的烈火肆意喷薄,几乎撞碎胸膛。
……
“三年前的菲尼亚斯·布莱克校长的承诺,可算是完成了……”
梅卡化作的蝙蝠落在长桌前,恢复了成了少年的面貌。
他其实谈不上心胸有多开阔,上次忍住怒气,没有与小天狼星大打出手,这次不求回报,将小矮星彼得送到小天狼星的手中,为的不过是三年前的一个承诺。
三年前,菲尼亚斯·布莱克校长,因为他的一个口头承诺,将遗泽赠予了自己。
要知道,菲尼亚斯校长,是他见过的少许几个能完全摆脱那处空间的影响,甚至能将自己踢出脑海空间的人,所以按道理讲,只要他不想给,即便他身上有再多的遗泽,也轮不到梅卡。
但他给了,那么承诺就生效了。
梅卡上辈子就不喜欢不守承诺的人,所以他自然也不会违背承诺,因此对菲尼亚斯校长的委托,一记就记了三年。
现在承诺达成,莫名的感到轻松愉快。
梅卡将长袍换下,把毕西亚的自画像取出,摆在长桌上。
月光从窗外进来,落在这幅油画上,将画中矮小的混血妖精照得仿佛纤毫毕现。
毕西亚的头顶仍然是那面白墙,白墙上有着他上次画下的血色玫瑰,在光芒下,仿佛与油画融为一体的血色玫瑰变得尤其娇艳。
梅卡从怀中摸出魔杖,举在手中,脑海中回忆着毕西亚附赠的‘画像成灵咒’,以及从弗利维教授那儿学来的一个个妖精语。
他将魔杖对准了那墙上的血色玫瑰,念诵道:
“契柯西亚摩欧,莫卢佩达尔……”
……
小天狼星按捺着满胸的杀意,来到了在奖品陈列室头顶的一座阁楼中。
阁楼的窗户被木条封闭,只有少许的光能钻进缝隙,漏进这满布旧物和蜘蛛网的房间中。
他关上门,从怀中摸出一个灰色布袋,翻手一倒,一个人影狼狈跌出。
小矮星彼得双手着地,一见到地上的光,一下明白自己从布袋中被丢了出来,连忙惊慌大叫:
“詹姆的死与我无关,小天狼星,那不过是神秘人戏弄你我的把戏……”
房间中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沉重渗人的呼吸在耳边回响,仿佛野兽一般。
他眼皮狂抖,趴在地上仰起头,看见小天狼星半边被光照亮的脸尤其狰狞,像是死后的詹姆一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