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过眼前那扇传送门,来到了一个我十分熟悉的,却又很久没有去过的地方……”
燕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揉着太阳穴,开始娓娓道来他的经历。
那是一座纯白色的建筑,大门早已锈迹斑斑,却仍然保持着燕离离开之前的模样,他还记得在背阴面,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上面开满了曼陀罗花。
那是他记忆中的那座孤儿院,他本以为这座孤儿院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他却在死后到达了这里,还是抽到一把属于他的太刀之后。
如今这座孤儿院墙上挂满了红妆,燕离不小心踩到了一片柔软,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双脚已经淹没在玫瑰花的海洋里,院墙内到处都是玫瑰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起来像,是有人在这里举办婚礼?”
燕离注意到院门没锁,他推开门才发现,里面更像是一个婚礼酒席现场了,墙角堆着宾客祝贺送来的红玫瑰。
而就在这个不到几十平米的小院里,居然放得下酒席的桌子,只是上面空空如也,似乎还没有上菜。
“婚礼,究竟是谁在举办婚礼?”
燕离内心的疑问越来越深,他匆匆推开建筑的大门,里面悠长的走廊勾起了燕离悠久的回忆,他看着地上散落的各种童年玩具,在孤儿院与那个人相处的朝夕记忆涌上心头……
那时她总穿着一袭白色裙摆,被院长带来的时候一副心情闷闷不乐的样子,燕离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就被她那双清澈的眼眸给吸引了。
院长告诉他们这些小孩,那个女孩的名字是汐,汐由于拥有超乎常人的听力,所以被父母抛弃了,院长还说,汐最讨厌的就是噪声。
“那她能听见我们常人听不见的声音吗?”
孤儿院里最调皮的小孩露出欢快的神色,满怀好奇地询问道,院长只是讳莫如深地说道:
“她能听见很多,多到我们无法想象,你们和她相处的过程中就明白了。”
事实上愿意和汐来往的就只有燕离了,因为她几乎很少在孩子面前露面,燕离的年纪算是孤儿院里面的小孩当中最大的了,但在他看来,那个看上去年纪6岁左右且拥有着清澈眼眸的女孩,行为举止却看上去比他还成熟。
院长将汐带来之后就将她安置在了走廊最末端的房间,房间的背面就是爬满了爬山虎的院墙,那里是整个孤儿院最安静的地方,事实上汐总穿着白色裙摆,趴在靠窗的小床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窗外的爬山虎,这种发呆状态只有燕离来到才会解除,那个女孩会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然后和燕离玩耍。
有一次燕离实在忍不住询问汐:
“窗外的爬山虎有那么好看嘛。”
那个拥有着清澈眼眸的女孩只是将手指伸到嘴唇中央,一脸神秘地对燕离说:
“嘘,保持安静,我能听见,它们生长的声音。”
燕离有些惊奇,他学着汐的模样把头伸出窗外,但很显然那种极其细微的声音,燕离是听不到的,事实上燕离也不知道,耳朵塞着厚厚棉花的女孩是如何听见的。
没错,这个秘密是燕离和汐玩耍的时候偶然发现的,由于汐来的时候留着一头乌黑的齐腰长发,所以没有小孩知道汐的耳朵里面,居然还塞着棉花,这个秘密也是汐主动展示给燕离看的,燕离震惊的同时好奇汐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那个女孩只是用平淡的口吻解释道:
“我已经习惯了,因为我的耳朵不能长时间暴露在高分贝的声音当中,事实上哪怕是带着耳塞,你们在很远地方的交谈声还是会时不时地传进我的耳朵……”
燕离大惊,那岂不是他说汐坏话的时候的声音也全部都被她听见了?!
那个女孩只是看着一脸慌张的燕离,忍不住露出两颗小虎牙来:
“所以你最好不要在别人面前说我的坏话哟,否则被我听见了,我会在院长面前告你的状的。”
“告状……”
汐的俏皮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燕离定定地注视着地上那只破旧的棕色小熊,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她是那么活泼而又可爱的女孩,虽然她极力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内心,但是燕离能感觉到,她心中的那份孤独,所以燕离当时才会极力亲近她吧,因为燕离也是一个很孤独的人啊。
汐的一颦一笑还在燕离的眼前上演,他被地上的小熊勾起了对汐的回忆,她是燕离小时候最重要的玩伴,可偏偏这样的一个外冷内热的女孩,却在他眼前,主动被车撞死了,她死之前还冷冷地看着燕离,说道:
“你永远不会理解,我耳里的世界,和你们常人耳里的世界的区别的。”
当时燕离想要伸手去拦截女孩,可一切都太晚了,她就如同一块破布玩偶,倒在了距离燕离几米的地方。
“你耳里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燕离不知不觉走到了走廊最末端,他习惯性地想要推开那扇门,却猛地愣住了,因为那扇门上面贴满了红色的窗花,门是没有上锁的,门两边挂着大红的对联——这个世界的孤儿院,处处都透着一股不对劲:
“十里红妆,一袭嫁衣,鼓乐迎嘉宾。”
“花开并蒂,燕来裁衣,梁祝羽化蝶。”
横批是:
“大喜之日。”
燕离握紧了手上的太刀,然后,猛地推开汐房间的门,里面的陈设和他记忆中的并无差别,只是,坐在床上的,是一道鲜红嫁妆的身影。
那道身影似乎全然不知有人闯了进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新郎官掀开她头上的盖头,没错,在孤儿院举办的婚礼,她就是那个新娘。
燕离缓缓走了过去,然后猛地掀开盖头,映入眼帘的新娘却令燕离呆住了,她长得和汐近乎一样的脸,事实上,如果汐没有死于八岁那年的车祸,现在的她,就是眼前的这个新娘。
“你终于来了,你不是一直想听听,我耳里的世界吗?”
坐在婚床上的“汐”,笑脸盈盈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然后,一把将燕离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