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停下车，去车前查看。
    从行车记录仪上，能看出男司机大约四十来岁，有着饱经风霜的脸。
    他啐了口唾沫，“就是这个地，这个井盖我都压着三次了！
    真是奇了怪，明明平时晚上拉活儿也走这条路，都没事，咋的今天就走不出去？”
    这个时节，越往北方走越冷，十一月初，就是落第一场雪的时节。
    没一会儿雪花就飘落下来。
    司机想了想，掏出手机。
    “我就当车坏了，叫拖车！不在这瞎开了，怪吓人的。”
    看他那意思，就想着人多力量大。
    我以为他电话打不通，因为一般碰到诡异的事，那手机都没信号的。
    洛凤苔还给我讲过，精怪也好，死后魂也罢，都有自己的磁场。
    彼此信号都是干扰的。
    结果哪料视频里的司机竟然打通了。
    “喂，对，文昌路五十八号往前一点，下雪了，我这车走不了，叫拖车来，那个……多来几个人。”
    看司机一个劲点头，就能知道对面答应过来。
    于是司机坐在车里，不咋敢往前开。
    他比一般人稳重得多，要是一般人，肯定一圈接着一圈，人慌张又忐忑。
    但是时间老长，起码视频的进度条显示很长。
    苏离快进了几下后，传来的就是司机骂街声。
    “他妈的，拖车开哪去了？我这等了一个小时，拖车公司距离这顶多半小时就到啊。”
    他搓着手，说越来越冷。
    而且雪越下越大，车窗车门都变得银白一片。
    司机最终又发动了车子，油剩得不多了，雨刷器把雪都扫掉，他凑合着开。
    这里前后都是一条笔直的路，压根没分叉路口，所以就算想走别的地，都没选择。
    他再次开，车速慢很多，并且我们也透过行车记录仪，缓慢的看到了右手边，站着的白衣女性。
    我惊呼一声，“我去……她没有脚！”
    而这一次司机显然没有我们这般直奔主题，而是惧怕的又开过去。
    一圈，又一圈。
    车子显示油箱从三个油变为一个油，很快就亮起了红色警示灯。
    车没油了。
    司机几乎是祈求一般地说：“不要不要……千万别停在那白衣女人待的地儿……”
    有过这么多次经验的我，早知道会事以愿为啦。
    他百分百停在那女鬼旁边。
    我说怎么着，视频里司机千求万拜，最后车子正好在右边停。
    多一脚油没有，白衣女鬼就在他的右方便道待着。
    司机这时候的牙齿打颤，就听车窗被敲击的声音传来。
    还有阴冷的女子声音。
    “师傅……我要打车……”
    司机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
    “这、这么晚了……我我我，我要回家，不不不揽客……”
    静默，静默。
    连我都跟着一块紧张了，因为没了敲击声。
    只有车子外面大风刮石头的声音。
    就在此时，更大、更急促的敲击声和车把手被反复多次拉动的声音，全都一股脑的传递过来。
    司机师傅被吓得大叫。
    “啊啊啊啊！别找我啊，我平生没有做过坏事，就算乘客有东西落在我的车上，我也给人家送回去了，从没有占为己有！”
    但敲击声比之前还密集。
    前后左右，副驾驶，后座，甚至是车顶上，都有敲击声。
    把司机吓得缩成一小团。
    “师傅，我要搭车……师傅……”
    司机稍微抬起头一点，就看到前后左右的玻璃，全都是一道一道的血痕。
    还有指甲挠玻璃的声音。
    听得人浑身发冷又刺耳。
    “啊啊啊，别找我，别找我啊啊啊！”
    外面又没了声。
    整个视频此刻没啥画面了，只有司机沉重的喘息。
    就在司机发现油箱又有了一格油，正欣喜是不是女鬼走了的时候，车窗玻璃“砰”的一声，女鬼那混合着玻璃上血液的脸，让司机几乎被瞎晕过去。
    不止司机，我也大叫一声，一头扎进洛凤苔怀里。
    “我的妈呀，鬼什么时候能不贴脸开大，能不血淋淋的！”
    洛凤苔赶紧拍拍我的肩膀。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有我在你身边，有什么可怕的。”
    “就是……就是我见过真的鬼，再看鬼片这种我也受不了啊，因为代入感超强。”
    我说完，沈宴说话了。
    “鬼什么时候能……能不那么白……”
    我们一同回头看沈宴，原本沈宴在苏离的旁边。
    结果这次竟然跑苏离背上去，还用下巴戳着苏离的脑袋。
    整个一“狗急跳墙”，啊呸，狗急跳狐。
    苏离咬着下唇，另一只手紧握成拳。
    “从我身上下去！”
    “哦……”
    沈宴倒是乖乖听话。
    洛凤苔说这没办法，人死后一段时间，大多数脸就是灰白的。
    只有什么煤气中毒死亡，或者别的中毒等特定原因，才呈现一些桃红。
    那么死后魂自然也是死尸的状态。
    “他们可怕，对人类来说是好，你想想，鬼能和人在一起吗？
    鬼能站在人的身边吗？有几个像你这般，没事的。
    所以人见到鬼，会害怕，想逃跑，不就远离阴气怨气嘛。”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不愧是比我多吃了一万多年饭的。
    洛凤苔看我的样子，又忍不住刮我的鼻子。
    “你怕就抓紧我的手吧。”
    沈宴双手按着苏离的头，冲洛凤苔发出狗的呜噜声。
    “离开水姐，浑蛋！”
    苏离再也受不了，直接伸手掐住沈宴的下巴。
    “滚下去！再不滚下去，我去哪都不带着你！”
    沈宴立即下去，在沙发上坐好。
    我又点了播放键，让他们俩好好看，别吵架。
    而这个时候车窗上开始冒出一个个血“字”。
    不载我者，死！
    司机一看这一排血字，立即哆嗦着开门。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很快，白衣女子坐到后座，车窗上的血字全都没了。
    她冷声说：“走……一直开，开到桥洞下……”
    “是！”
    司机满脸是汗，哆嗦着开车。
    又小声问。
    “到了那里……就可以放了我吗？”
    女鬼没说话。
    就这样，司机开向了黑漆漆的桥洞下，视频后面，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而宋姐又发来一条语音。
    “苏离，这个行车记录仪是桥洞外的拖车司机给我的，他找到我老公那远亲时，他整个人昏迷不醒。
    而且，这是神婆做法后，我们才能看到这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