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昨日的一番遭遇,林召玄突然对修仙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如今手握灵器,不能卖、不能说,如若再不能用,心中别提多别扭。
恢复了一些精神的林召玄,右手握着枪杆上下审视,仔仔细细打量了许久,外观上并未看出任何特别之处,于是就随意放回柜子旁。
他丝毫不担心如此随意摆放的风险,据他所知,悟道境的寿数是八百年,落河宗也仅有宗主一人是悟道境。
而玄老已在枪杆中度过一千多年,昨日玄老话中提及,指导自己修行到悟道境后再助他脱困,姑且乐观的算作能三百年晋升悟道境。
而既然玄老想脱困,说明脱困之后他还有足够的寿数去晋升境界增加寿数,又或者还有足够长的寿数可活,否则哪里还有脱困的必要?
如此粗略估算下来,玄老保守还有五百年寿数,知仙境的寿数是一千六百年,很显然不可能只用不足百年就从寻道境修至知仙境,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玄老至少是觅仙境强者。
如果一个觅仙境的强者都被困千年而不得出,难以想象这件灵器的品阶到底有多高……
林召玄想着想着,抬头看着屋顶,良久后一声叹息,只可惜自己无法修行。
虽然他不知道三大世家实力如何,但根据之前白元说过四大陆之间失联已久,他又判断出,要么就是三大世家并不存在高阶修士,要么就是白元认知有误。
他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毕竟他猜测到了玄老的实力,而且还存在能封印玄老的强者,这让他意识到修仙世界并非只有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恐怕四大陆之间也并非完全失联,即便以玄老的修为不足以横渡虚空,那封印他的强者呢?这样的强者有多少?在哪里?不是说资源枯竭,难以晋升吗?
林召玄心思细腻,很快就揣摩了种种可能性,但他倒不怀疑是白元故意对他说谎,毕竟人与人对世界的认知情况有所不同,比如他自己,除了打猎外,还能懂什么?
“罢了,如若发现三大世家存在觅仙境及以上的强者,我再把枪杆藏起便是,连修行都没资格,怎可能与三大世家有交集呢?”
林召玄苦笑,这段时日的经历对他来说很精彩,但无疑也刺激到了他,或许若他还在落河山脉当猎户,会更无忧无虑一些吧!
毕竟打猎于他而言,就如李灵儿修炼那般如水得鱼,想起李灵儿,真的好久没见到过她了,不知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咦?怎么会想起她来了?”
林召玄思绪猛然拉回,挠了挠头。
应该是自己太闲了,念及此处,目光锁定了挂在墙上已蒙尘月余的竹弓。
……
“不行!我不同意!”
议事大殿上,李道一面色凝重,用坚决的语气对着一个手拿折扇的中年男子说道。
李道一如此说,男子也不气恼,摆弄着折扇,慵懒轻佻的回道:“你是否同意,我并不关心,我只负责把话带到。”
“哦,还有,姚姑想见她,家主和主母亦是。”
听到“姚姑”二字,李道一表情明显舒缓了不少,但他还是有些为难的开口:“非要如此不可吗?我只是担心……”
话未说完便被男子用折扇示意打断。
“我说了,我不关心,如何抉择你自己考虑,但留给你做决定的时间不多了。”
男子不耐烦的说完,瞬间从李道一面前消失,下一瞬便在殿外显现身形,然后凌空飞行而去。
……
“兄弟,我回来了,饿了吧?”陈虎兴冲冲的提着食盒跑回住处。
“虎哥,麻烦你了。”林召玄笑着挂回刚擦拭好的弓。
“无需客气,兄弟,我之前就想问了,你既无法修仙,为何还愿留在这里?”
陈虎放下食盒,问出了心中疑问。
诸如此类的问题,这些时日已不知多少人问起过,林召玄闭上双眼,稍倾后睁开平静说道:“因为……人总要活着。”
他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回答,当然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有些事情他自己也摸不着头绪,总觉得似乎有所羁绊,但又抓不到是什么。
“嘿嘿,兄弟,过几日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保准你喜欢。”陈虎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只是在林召玄看来,那笑容……有些猥琐。
“我怎好意思收你的礼物,虎哥,好意心领,礼物就不必了。”若换作以前,林召玄可能会对馈赠欣喜,但脱离独居后成长迅速,并不愿无故欠人。
“这叫什么话?我陈虎愿意送,就代表把你当兄弟,而且这件礼物本就该属于你,我顶多算是物归原主罢了。”陈虎脸色一正,以鲜有的严肃语气说道。
别看陈虎只比林召玄的年龄大上数月,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已然炉火纯青,为人“豪爽大气”,短短两日就和伙房里很多人打成一片。
陈虎如此说,倒是勾起了林召玄的兴趣,疑惑开口:“虎哥莫不是在消遣我?我有何物会在你那里?”
这才对嘛。
见林召玄好奇起来,陈虎满意的笑了笑,只是依然保持神秘:“过两日你便知晓。”
虽然相识不久,但林召玄能看出陈虎并非信口开河之人,这就越发让他好奇起来,以至于陈虎把餐食在桌案上摆好,他还坐在榻上深思……
陈虎见状开怀大笑,这笑容虽然不猥琐了,但林召玄总觉得,似乎猥琐的笑容更适合陈虎,因为陈虎的开怀大笑……更像哭,泪如雨落般数度滑过嘴角。
“先用餐,我告诉你便是,我们边吃边说。”察觉到林召玄略带异样的眼光,陈虎尴尬的伸手在脸上抹了两把。
“之前在落河山脉的小木屋前,我就注意到那个墓碑,你猜我前些时日回家之后怎么着?”
看到林召玄一副翘首以待下文的模样,陈虎便知道他不猜。
无趣之余,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对父亲提起一路见闻时,他竟知道你的养父,然后带我到库中指着九张弓,告诉我那便是从老猎户手中买下的。”
弓?养父卖掉的弓,听到此处,林召玄情绪波动明显,老猎户从未和他提及过任何往事,除了知道自己是被收养外,他所知道的都是自己记事后的经历……
由于早年老猎户一直供他读书,不仅用光积蓄,而且年年窘迫,几乎把能卖的都卖了。
而自从自己记事起,一直伴随老猎户的弓,也被他埋在了老猎户的身边。
自己身边竟没有一件有纪念意义的遗物,他之前挂在墙上的弓,则是初学打猎时老猎户低价买来的一把旧弓。
此刻他又怎能不激动?并且还是九张弓。
当即向陈虎表示愿出高价购买,眼下他也无甚积蓄,但可以努力去赚取。
“送就是送,你若再多提,休怪我改变主意。”陈虎佯装生气道。
“好好,我不提,虎哥你继续说弓的事。”林召玄当下焦急,真怕说多了陈虎改主意,只是心中暗暗记下这份情,日后自当偿还。
“据父亲所说,那把弓可有些年头了,当初老猎户很是不舍,说是已传了几代人。”陈虎吃着东西,口齿略微不清晰。
“等等……虎哥,不是九张弓吗?怎又变成一把了?”
林召玄的疑惑让陈虎动作一顿:“是啊,我没说清楚吗?是九张弓,也是一把弓啊……我明白了,哈哈……其实那把弓的名字就叫九张弓。”
林召玄闻言,顿时呆若木鸡,心想自己真和“莫名其妙”有缘,竟连养父的弓都能提前“布局”等着自己,真乃神弓,回头定然要好好见识一番。
林召玄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在无奈的表情中,伸手打出“请”的手势。
陈虎忍住了开怀大笑的念头,手臂搭在桌案上,几次深呼吸平复后接着道:“父亲说那把弓是在我一岁生辰不久后买的。”
“自我出生后,父亲多行善事为我积福,那日他走在街上,路过张屠夫铺子前时,看到老猎户和张屠夫在争执着什么。”
“于是父亲便上前询问了一番,得知张屠夫日前收了一只断腿的雪白色豹子,而且是临产的雌豹,正要屠宰,恰巧被那几日经常在附近转悠的老猎户撞见。
“老猎户欲买下雌豹,但他身无分文,于是便打算用九张弓交换,张屠夫却是不肯,只因镇上的郝员外花了大价钱买雌豹腹中幼崽入药,张屠夫觉得九张弓价值一般,所以两人才商讨不休。”
“父亲见那断了腿的临产雌豹也是于心不忍,爱子之心他亦有所体会,既已撞到自不会袖手旁观,于是出了两倍价格买下那只雌豹,打算为它医好腿伤后放生。”
……
“然后呢?怎么样了?”陈虎的声音突然中断,沉浸中醒来的林召玄,右手紧紧抓住陈虎放在桌案上的手臂,语气略显急促。
“别急,我喝口水,啊……放手,你放手。”陈虎把抽出的手臂揉了揉、甩了甩,灌了几口水,瞥见林召玄心不在焉的样子,双臂环抱于腹,正色叙述……
“然后还是老猎户想用弓换豹。”
“只不过当时豹子已归属父亲,父亲不解,老猎户则告诉父亲,他捡到了一个婴儿,看到这是待产的雌豹,打算买回去给婴儿当“奶娘”。”
“你知道的,猎户本职是打猎,父亲当然无法尽信他一言之词,况且如若为真,老猎户也无法独自带走雌豹。”
“最后父亲招来下人,亲自带上雌豹和老猎户一同前往落河山脉,事情果真如老猎户所说那般,于是父亲便打算把豹子赠于老猎户,并约定好日后放生。”
“谁知老猎户坚持要用弓来交换,父亲推脱不掉,只得答应他。”
“父亲本欲留些钱财给他,他不肯要,父亲领略到他的骨气,便不再多言,走时言说若需帮助可去陈府。”
“我所知的就是这些,时至今日,父亲仍然觉得他是可敬之人。”
“此次归来,与你结识后,我便已在宗门托人带我书信与信物,外出任务时顺道去取弓,料想就在这几日回宗。”
见林召玄还沉浸在情绪中,陈虎为避免打搅到他,轻轻简单收拾一下,然后便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