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刻钟后。
程老头悠悠醒转,睁开眼发现身边围着一圈人,呆愣间,猛然想起自己的遭遇,趁机告状:“小秦.....哎哟,我的腿哟。”
他欲说小秦媳妇,控诉她对他大打出手,奈何腿踝忽然一抽一抽的疼,连一句连贯的话也讲不出。
秦霰不动声色抽回按在程老头腿踝处的银针,缓缓道:“程大爷,我在这儿。刚刚为您仔细检查过,扭筋了,骨头没事,休养几天便能痊愈。
我家的媳妇说,您想吃鱼。等她做好了,您和我们一块吃。”
程老头的腿一下子不疼了,想到还能和李映棠同桌吃饭,咽下到嘴边的话。“诶,麻烦你了。”
“别客气。”秦霰嘴角含笑,眼神却是冷的:“您怎么会晕倒在厨房?”
程老头挠头:“我想看看你家吃啥,门槛高,又有帘子挡着,没注意绊了一下,脑子一晕乎,嘛也不知道了。”
秦霰意味深长一笑:“下回您可得注意了。”
“诶。”
大家见程老头没事,看病的看病,抓药的抓药。
程老头靠在厨房门口:“丫头,你男人的话,听见了吧?”
李映棠忙着烧火煎鱼炖鱼汤,医务室距此有一段距离,加之天冷,厨房有门帘,医务室的门也一直关着,她并不知道室内的情形。此时见对方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颇为惊讶,这么快醒了?:“我男人说了什么?”
“他让我留下和你们一起吃午饭。”程老头猥琐的目光,围着李映棠打转。
昨儿晚上,她脱了鞋袜,直接露腿。
大冷天的,宁愿挨冻也不多穿两件,不是存了勾引他的心思还能是啥?
李映棠不信,但也没反驳,她忙着呢。
只要他距离她两米开外,她便不会动手。
鱼汤炖好后,她用漏勺捞出全部的鱼刺,放入面条。
程老头见状到医务室喊秦霰。“小秦,大家伙儿都走了啊?正好,咱们去吃饭了。”
秦霰:“咱们?跟你吃什么饭?”
程老头:“........不是,你叫我和你们一起吃饭的啊。”
“您应该听错了。”秦霰冷漠道。
程老头怒了:“小兔崽子敢耍老子!别以为大家走光了,老子就没人撑腰了。隔壁住着我堂侄儿侄儿媳。我这就告诉他们,是你媳妇推倒的老子,也是她打晕的老子。”
秦霰神色淡淡:“您尽管去说。”
那么多人在场时程老头否认,如今改口,谁信?
大家只会认为这人想占他的便宜。
没占到,所以说胡话。
程老头跳脚,又不敢真拿秦霰如何,气愤的背着手,一瘸一倒的走了。
秦霰也出了医务室,掀开厨屋帘子,和李映棠迎一个对面。
她笑着道:“我正要喊你。”余光瞥见程老头的背影,眼眸流转:“那老头说你留他吃饭?”
秦霰当即否认:“胡说的,他还说你推倒他,打晕他的也是你。”
李映棠也不承认:“胡说的,人家可是娇滴滴的女郎,没有那力气和手段。赶紧吃面吧,坨了就不好吃了。”她把盛好的面端到他跟前。
秦霰低眸。
乳白色的汤浅浅没过面条,上面卧了一个切开的水煮蛋,撒上碧绿的葱花点缀,卖相极佳。
拿筷子捞起来尝了尝,面条劲道,汤汁鲜美。
他夸道:“大厨水平。”
“比你差远了,你的厨艺才是大厨的水平,在你跟前,我哪够看啊。”
秦霰:“.......”他算学明白了,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定得会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她的水平更高,她非点他,好让他心甘情愿为她下厨?
...........
饭后,李映棠进村溜达。
经过吴红家门口驻足,农村的大门不上锁,站门口便可见院子全貌。
吴红坐院子里纳鞋底,李映棠主动打招呼:“程大嫂,做鞋子吗?”
“秦大夫家的啊,是的。来,坐。”吴红热情回应,起身进屋为其搬凳子。
出来时咦一声道:“你手腕上戴得啥,白白的。”
李映棠撸袖子,露出玉镯:“手镯。”
“多少钱买的?很贵吧?真好看。”
“岫玉,本身便不值钱,又是带着黄的白色儿,也就卖个人工,顶多两毛。你喜欢送你。”李映棠摘下镯子,往吴红手上套。
“使不得使不得。”吴红推脱:“我这糙手,哪合适戴这个啊。”
李映棠道:“戴手腕上的,又不是手上。手糙是你干太多活伤着了。不过你的手不黑,指节也不大,戴上不难看。收下嘛,往后我可能还要请你干活。”
村民们的见识虽然不多,但大多良善。谁家有个事,打个招呼,一定帮忙。
吴红勤快,又懂得分寸,赌输帮她收拾的屋子,井井有条。
她总不能老让人白干啊。
“多不好意思。”吴红受宠若惊,又有些难为情:“好像戴不上啊。”
李映棠掏出护手油:“你先护一下手。”
“诶。”
李映棠等着吴红涂好手,再次尝试将手镯戴到其手上,一下便稳妥了:“这不挺好的嘛。”
吴红十分欢喜:“俊,感觉手都贵气了。”
“你俩聊啥呢,那么热络。”柳婶弯着眼迈进院子,身边跟着尾巴似的柳丽蓉。
吴红笑眯眯道:“随便聊聊,来,坐。丽蓉在这儿过好一阵子了吧。”
“是有一阵子了。”
“对象相看的咋样?有没有顺眼的。”
“都不咋样,家庭条件好的,要么挑剔,要么长得磕碜。长得好的吧,又太穷。”柳婶叹气道:“现在的孩子,想结一门好亲事太难了。”
吴红开玩笑道:“丽蓉长得不赖,肯降低标准的话,找对象肯定不难。”
“我们要求也不高,有个安稳的工作,五官端正就行。”
“有工作,相貌端正,还不高?咱们村多少号人?几个有工作的?不都是地里刨食。”吴红说着话,手里的活仍旧不落一下,因为抹了李映棠的护手油指腹打滑,她在围裙上搓了搓手。
手腕垂下时,玉镯从腕上坠下。
柳婶盯着瞧:“你啥时候买的镯子?”
“哦。这个啊,秦大夫媳妇送的。”吴红往袖子里塞了塞。
柳婶羡慕的眼都红了,凭啥啊。
死丫头到底懂不懂感恩?
小秦说,她来时坐车衣服被人偷了,是自己,二话不说借了棉衣给她御寒。
有好处,竟然不先想着恩人。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早知道不借。
柳丽蓉泼凉水:“假的吧,真玉咋可能舍得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