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风没明白大佬说的是什么意思,都要变成怪物了,都流血了啊!怎么能说“正合意”呢?!
“警官,你别吓我啊警官……”萧逸风试图跟大佬多说说话让大佬清醒清醒。
林眜直接把挡住面前的萧逸风推了开来,朝那扇发光的门身形微晃得迈了一步,之后的每一步都稳健得让人以为他之前的惨状都是装出来的。
萧逸风连忙追上大佬的脚步,在后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时刻注意着大佬的状态。
就这样大厅里剩下的最后两人也在迈入那扇门的时候消失了。
小蛇在接触到门内的光芒时眼皮就变得越来越沉重,不受控制地把头窝在了林眜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林眜保持头脑的清醒已经有点吃力了,萧逸风跟在后边更是不可能看清小蛇现在的状况。更何况他一心吊在林眜身上,看见了也只是觉得它睡着了而已。
在他们两人进入门内的后脚,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门外,白色长袖覆盖住的双手握住门把手,缓缓地关上了门,双手还颇为留恋地抚摸着把手,金棕色的长发下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充满邪恶意味的笑。
“快了,呵呵……”
耳畔的琥珀微光忽闪着,像是在回应这个人影,同那一晚的微光一样亮眼。
门在林眜和萧逸风进入后就在背后关上了,声响并不是很大,走在后边的萧逸风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紧张地猛回头,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走过的一级级阶梯,那扇门消失了。
萧逸风觉得应该是自己神经敏感,摇了摇头,把身上的鸡皮疙瘩甩走,转头继续跟上前面不断往上走的大佬。
这段阶梯通体呈一片亮白色,无瑕到一种抬眼望去会让人误以为是一条高坡路的程度,走近才可以看清是一级级的台阶,直通向高空处的神秘建筑。建筑也被丛丛雾云半遮半掩,看不清全貌。
阶梯并不是很长,仅能容一人行走,上面已经有很多人爬到接近那个建筑的地方了。
林眜和萧逸风在队伍末尾和前方的大部队差着一段距离,缓缓地迈步朝上边爬去。
周围也是一片蓝白的虚空,安静地仿佛这片天地已经成为了一座废墟,玩家们只是误闯进来,打破这份安宁的探索者。
一群人沉浸在即将完成任务的兴奋里,越到那座建筑跟前双脚越大步迈着,恨不得一步迈入神明的殿堂。
跑在最前面的人突然慢下了脚步,最后停了下来。跟在他后边的玩家差点鼻子撞到那人后脑勺,不耐烦地恶声恶气,“堵着干嘛呢,你不想通关我还想呢!到后边去!”
见身前的玩家还是一动不动,怒极扯了一把那个玩家的胳膊。
那个玩家才从自己的失神里回过神来,趔趄了一下,差点从阶梯上摔下去,顿时一哆嗦,双臂抡圆呼扇着,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你干什么?!”
后边的玩家见他挡了自己的道就算了,居然还敢冲自己吼,一句不输地怼,“你自己堵这不动你不知道啊?我拽你去后边怎么了?”
那个人突然愣住了,满脸疑惑,心里的那把火一下子冷了,“你说什么……?不对啊,我不是一直在往前走吗?而且,你发没发现,到了这儿,不管我们怎么靠近,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离那个殿堂……”
话还没说完,他的脑袋毫无预兆地崩碎开来,还在跟他说话的人被喷了一脸的血块白脑浆,糊满了他的眼,眼前一片红,还能感觉到那人炸出来的眼珠子从自己头顶、脸上滑下来的粘腻感。
“嗬……咳嗬呵……呕……救……救命……救命啊——!”玩家嘴唇颤抖着,张嘴大叫着,污秽的东西不断地沿着嘴间露出的缝隙“钻”进去,恶心得让他边干呕边大喊大叫,什么都吐不出来,也不顾倒在那里的无头尸体和前边近在眼前的殿堂了,转身就颤抖着连滚带爬向后边的人求救。
后边的人也听见前面一声砰响了,抬头就瞧见一个高大的男玩家跌跌撞撞地朝自己爬过来,鲜血和碎块不断从他脸上、嘴、耳朵、眼眶,甚至脚底下流出来,把白色的阶梯都画出了红色的轮廓。
眼见那个男人和台阶上的血都离自己只剩三五阶了,也慌慌张张地边大喊着“别过来!啊——!”边朝身后跑去。
就这样后边的人不能避开,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能一连串地转身往回跑,否则就是掉入虚空——都是死。
有的人中途跌倒在地,有的人踩着前边的人跑走,有的人被后边的人推搡摔下了蓝白虚空。
寂静神圣的空间里瞬间充斥着炼狱般的嘶吼,长长的纯白阶梯被一长串流动的血迹染上了诡异的色彩。
往回的阶梯不长,很快这一长队人就跑到了距林眜不远的地方。
林眜停下步子,挺直身板抬头望着前方的混乱,紧了紧手里从进门前就一直握着的刀,紧抿嘴唇,嘴唇是抿不出的青紫,脸上苍白了无人色,冷汗一小滴一小滴地滴在白阶上,又不知在白阶上滑去了哪里。
萧逸风还在林眜身后低着头往上迈步,眼中出现林眜不动的黑皮鞋,也停下了脚步,抬头打算出声询问大佬怎么了,就被前边的景象震到了。
“他们干什么啊?怎么往回跑啊,不通关副本了?”
“不……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林眜边说边收起了短刀。
萧逸风听见大佬暗哑的声音一惊,“什么才……刚刚开始?不是已经快结束了吗?”
回跑的人离他们更近了,带着尖叫声,萧逸风这才望见了前方人群的惊恐表情,看见了那流下的滴滴鲜血。
萧逸风还没来得及继续询问大佬,林眜就转身侧力推了他一把,萧逸风掉下虚空之前看到的只有林眜那垂眸望向自己的眼神,和他脸上攀爬的蛇形黑纹。
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萧逸风已经不知道了,只有不断沉入深渊的意识,还有无尽的黑暗。
林眜把萧逸风推下去之后,转身面无表情地把那些跑到自己身前的玩家也一个个或推或扔到下边的白色虚空。
不解的、愤怒的、斥责的、无助的、哀求的、惊恐的,哭声、骂声一瞬间停歇了,徒留阶梯上还在流淌着的血液的“嘀嗒”声。
最后只有林眜一人挺身站定在台阶上,不往前也不后退,血液渐渐流到了他的脚下,最终也只停在了他的脚下。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突兀地在这一片白里响起,又骤然落下。
“不愧是我的信徒,一眼就看破。不过,你居然还有闲心去救那些没用的玩家,简直多此一举。游戏才刚刚开始,我还没玩够呢。”
充满磁性又暗哑的话音落下,优雅的嗓音有一种让人干什么都不容忍拒绝的奇妙感。
林眜仍旧不动,不回“他”。
只听“哎。”的轻轻一声,一阵鼻息突然扫在林眜的耳郭上,肩上一轻又一沉。
“多救赎一下自己不好吗?”男人把肩上原本窝着的小蛇捏起来,弯腰把下巴垫在林眜的肩膀上,侧头冲着林眜的耳朵吹了吹气,琥珀色眼睛直勾勾盯着林眜脸上痕迹浅淡下来的蛇纹,抬起空着的手就打算直接摸上去。
林眜终于动了,抬手一掌拍开他的手,狠狠别开了头,僵硬的脖颈“咯”得发出筋骨摩擦的声音。
“呵……”一声闷笑磨着林眜的耳朵,男人胸腔的颤动膈应着林眜的身子,时不时金棕色的发丝被他的呼吸带在林眜脖子皮肤上。
林眜只觉得脖子、耳朵上的皮肤都一阵阵绷起来,终于忍无可忍挪开脸背过身使力推身后的男人。
却并没有推开,反倒是男人被推了一下后又闷笑了一会儿,直到激得林眜抬起拳头打算照自己脸上来一下了,才主动退开。
林眜这才完全转过了身,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面容。
那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的一张脸,轮廓有棱角又不失柔和,皮肤白皙细腻到一种瓷质感,琥珀色的眼眸在长长的棕色睫毛下流转,鼻梁高挺,嘴唇薄且色润饱满。时常勾着唇笑看着人,眼神流转间仿佛有流光在闪烁,给人的不是温和亲切感,而是一种邪魅感。
最重要的是,他的左耳耳垂上戴着的那个耳坠,闪着琥珀光亮的宝石,跟林眜拿到道具时闪过的画面里的一模一样。
那个耳饰样式非常特殊,宝石下坠着流苏至下巴尖处,宝石上有繁琐的古朴花纹,林眜不会认错。
再加上这个男人的衣服、头发,除了袖子不是挽起来的之外,一模一样。
林眜越看眉头越紧皱起来,最麻烦的是不知道那是自己的记忆还是这个道具上一任主人的记忆,无从得知这个自称神明的男人和自己是旧识,还是他是来找这个道具原来的主人的。
未知就是变数,两种情况都对自己不利,自己只能随机应变。
男人勾着唇角饶有趣味地看着林眜那一脸的冰碴子,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单方面的暗流涌动。
“别这么剑拔弩张嘛。你还没感谢我呢,要不是我给你我的信徒这一身份,在你跟系统作对杀玩家的时候你就已经变成怪物了呢。”边以优雅的口吻说着边用放肆的眼神蛇般打量着林眜。
“呵,你自己选的,自己愿意做的,我又没求你,只是在利用罢了。”林眜冷笑了一声,说完又冷冷地盯着那张笑脸,绷着嘴角补了一句,“还有,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把那条蛇还给我。”
男人笑得更明显了,肩膀隐隐发颤,琥珀色的眼睛不再在林眜身上扫来扫去,直勾勾地回盯林眜,“作为神明的我很伤心呢,自己选的信徒只能自己宠了。不过……这个,我不会答应你的。”
男人抬手捏着小蛇不动的身体朝林眜的方向晃了晃,又收了回去,转眼一阵光亮起,又转瞬暗下,小蛇在他的掌心里消失了。
林眜见那团光消失后,心里莫名收紧了一下,咬紧稍缓回血色的嘴唇,更加凶狠地瞪着他,鸦黑的眸子彻底漆黑下来,黑长睫毛微微颤着,连带着眼底的阴影也仿佛有着流动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