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回家
作者:南山月明   国公府的赌神娘子又又又要和离了最新章节     
    桑晚一路小跑回到家,傻眼了。
    柴门上挂着几处破洞,像是被刀斧什么的砍过,吱吱呀呀地半吊在围墙上。
    她心一紧:“娘!娘!我回来了!”
    阳光落在屋舍的黑瓦之上,发黄的墙面挂着蛛网,还有几面菱花窗半挂着,快要掉下来了。
    院子里的木柴、桌凳凌乱散落,像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连几扇房门都遭了殃,不是被推翻在地,便是被打穿了好大一个洞。
    桑晚涌起强烈的不安。
    “娘,你听到了吗,我回来了!”
    昏暗潮湿的屋内,响起虚弱的呜咽声。
    桑晚推开门,借着日头洒进来的微光,她看见自己的母亲倒在了地上,手还用力地向前伸。
    满屋狼藉,散发着恶臭味。
    显然,她早已听到了桑晚在外头唤她,挣扎着想爬出来,却没有力气。
    “晚儿……”不过是十日未见,桑母却形容枯槁,唇干裂出血,气若游丝。
    “娘!你这是怎么了,娘!”
    桑晚将她从地上拖抱上床,她轻得像一片树叶,身下都是污物,臭味熏天。
    “娘,都是晚儿不好,让您受罪了!”桑晚哭得停不下来。
    桑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桑晚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您等着,我去倒水。”
    她冲去灶房,里头被砸得一塌糊涂,锅碗瓢盆碎了一地。
    桑晚好不容易从地上捡了一个还算完整的碗,从水缸里舀了点水端给桑母。
    桑母干枯发黑的手颤抖着扶着碗,大口大口地喝了个干净。
    她憔悴的模样,一看就是有好几日水米未进了。
    “大哥大嫂去哪里了,方儿呢?怎么都不见了?娘,怎么就您一个人?”
    桑母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人瘦脱了相,只剩一层皮挂在脸上:
    “晚儿,你没事就好了。让娘看看,我的晚儿受罪了。”
    桑母摸着她结痂的手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娘,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桑母情绪激动,喉音浑浊,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你哥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跑了,你嫂子一气之下,带着方儿回了娘家。那些讨债的见家里只有我一个老婆子,就把能砸得都砸了。”
    她撑着全力说完,又是剧烈地咳嗽。
    桑晚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哥又赌钱了?前几日才帮他还了花家的债,他实在太不像话了!娘,您肯定饿坏了,我先去给您弄些吃的。”
    “别忙,让娘好好看看你。晚儿,裴家怎么就肯放你回来了?”
    “娘,说来话长。”
    桑晚擦了擦泪,转身就去灶房烧水。
    家中一贫如洗,米缸一粒米都没有。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听到有人在拍门。
    “有人在吗?我是菜市口的张哥啊。”
    “您这是……”桑晚打开了门,见他手里大包小包的,满脸疑惑。
    “这是您家定的五斤猪肉、还有米啊面啊,一些时鲜的蔬菜,我就顺手都给您带来了。您点收。”
    张哥后头还跟着两三个伙计,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院子里一放,满满当当,就跟过年似的。
    桑晚拼命摆了摆手,脸发烫:
    “张大哥,你弄错了,我没买这些。”
    这么多东西,得多少银子啊!
    张哥看出她的窘迫,朗声一笑:
    “桑姑娘你收好,有人给过银子了。”
    桑晚很纳闷,“是谁啊?”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你点收一下,没问题我可要回铺子上了。”
    桑晚只好收了下来。
    到底是谁给她买的?
    烧了水,她下了碗面给桑母吃。
    待她吃完,又给她好好地洗了个澡。
    夕阳缓缓落下,微风不燥,桑母整个人都鲜活了许多。
    “晚儿,你歇会儿!”
    “没事,娘,我不累。我给您把床褥、被子都洗洗。”
    桑晚忙出了一身的热汗。
    “阿晚,阿晚,你回来了?”
    门外响起史洛川的声音。
    他提着衣角兴奋地跑进来: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做梦。”
    “洛川哥哥,你怎么来啦!”
    桑晚擦了擦汗,抬了张木凳给他。
    木凳断了只脚,根本没法儿坐。
    “抱歉啊……”桑晚有些难为情。
    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裴谨之那一句“家贫如斯”。
    是啊,家贫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无妨,我站着便是。”史洛川一路小跑,气喘吁吁,“我一直在你后面追着呢,可你愣是没听见。”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半道又跟错了人,折腾半天才来。
    洛川哥哥,先喝口水。”
    史洛川接过豁口的陶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才擦了擦嘴道:
    “我今儿来满屋狼藉,那群人砸了屋子就跑了。我便去裴府门口想通知你。你也是听到消息赶回来的?”
    桑晚一愣:“你在裴府门口等我?”
    史洛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一路跑来全身是汗,不知是害羞还是累了,满脸通红。
    “大哥又赌钱。”桑晚叹了口气。
    她这样的家庭,对谁都是拖累。
    “洛川哥哥,你不但要摆字画摊还要用功读书考功名,本已够辛苦了,却还要为我家的事跑奔忙,我着实心中过意不去。”
    “阿晚,都是自己人,你不要这么说。”史洛川没有二话,埋头就找工具,开始修理院子里砸坏的桌椅板凳。
    桑晚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唇角的笑,越来越深。
    一旁的桑母来回看了看两人,突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她偷偷招了招手,将桑晚唤到身旁,低声问道:“洛川先生最近来得很勤,莫不是为了我的晚儿?”
    桑晚红了脸,赶紧跑开了:
    “娘,你别瞎说。”
    桑母反倒是故意大声嚷嚷:
    “洛川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史洛川擦着额间的汗,笑得憨实:
    “伯母,别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
    桑母抿唇笑:“你与我家非亲非故,何来应该之说?”
    史洛川白皙的脸蹭地涨得通红。
    “是,我,我当桑晚是是妹子呢。”
    桑母见他如此羞涩,倒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打趣下去了。
    她看着史洛川,有些老怀安慰。
    这若是自家女婿,该多好啊!
    日后考上状元,晚儿就不用吃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