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者有过所,门卒不可擅自阻拦。
即便这些人看上去理由相同但素不相识,也并不影响他们作为门卒的工作。
此时此刻,长安县内,行刑所在地,乃是东西大街相连处,平日里人流众多。
一座邢台,三面围布。
载着犯人林武的马车,正在游街示众,谢珩特意派了叶璧安从旁辅佐相送。
叶璧安离坐在拉着囚车的骏马上,昂首挺胸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
很轻巧避让着从四面八方飞来的臭鸡蛋,烂菜叶,嘴上更是淡定劝慰着。
“诸位,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小心着些...”
“诶,这位大爷,小心脚下,可别伤了自己...”
“大娘,来来来,这里近些,莫滑倒了..”
囚车内的林武,早已没有了先前叫嚣的模样,他的宏图伟业,雄心壮志,早就在酷吏手段中化为乌有。
此刻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血液干涸于皮肤表面,散发出阵阵腥臭,趴在刑车上,尊严全无。
仅仅只是吊着那口气等着斩首,人头悬挂城门示众罢了。
但砸在他身上的臭鸡蛋一刻都没停过,砰砰啪啪啪,在他身体各处破裂,流出恶臭的蛋汁流满了刑车....
两旁的差役直皱眉,他们尽职尽责没有捂着口鼻,不由看向马上的叶璧安。
叶璧安好像看不见似的,一会左扭一会右转,但依然昂首,一只衣袖遮着鼻端,没有过多表情,从容躲避着。
轻声劝诫着。
竟是多了几分幽雅出尘的样子。
“没必要,没必要哈..”
“小心,别为畜生伤了自己啊..”
这声音轻得,走在他身后的差役都必须得竖着耳朵听...
皇城卫在密令下,派出数百人,严密围住法场,从行刑前到行刑后,示众结束,他们要负责此处,以及整个长安县内安全。
谢珩与罗县令差了大概半个身位,仿若结伴同来,二人很有默契互相行礼。
没走几步,便是原地站定。
今日主刑官,李尚书安排由刑部司正部长,也就是刑部郎中赵寅担任。
随着皇城司之人分开两道口子,一名穿着袍服,面色沉寂的中年男子稳步走来,见到谢珩后,便是轻轻点头。
“谢季然,做得很好。”赵寅缓缓开口之际,也与罗县令对上眼神,淡然点头。
谢珩平静摇头,眼神看向押送犯人的入口处,面色毫无波澜。
“应当如此,职责所在。”
赵寅皱眉,听闻谢珩接手新部门,正想恭祝两句,却又觉得场合不适合,于是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刑部之人,不喜奉承阿谀,他自己本身如此,他瞅着谢珩更平淡如水,想来也不会在意。
虽然未来不在刑部任职,但大家都是同僚,且他与其父也算是旧友,谢珩在哪任职,他自然都是祝愿的。
“坐吧。”
赵寅居于正中,望向邢台。
刽子手们早已站立就位,端正抱着怀中大刀,面色严肃。
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当时被当做嫌疑人抓起来的刽子手陈晖。
他凛然而站,这次案件,让他也明白了许多。
三百六十行,总归得有人做。
谢珩与罗县令一左一右坐在赵寅两侧。
皇城司之人将道路清理开,他们手执长剑,并未出鞘,只是以其阻隔着普通百姓。
“瞧,那杀人犯被押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