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后,陈忆源由礼部官员和宗亲女眷引着去了太子府,陆瑾谰留在大殿继续赴宴。
今日太和殿在坐的都是朝中大臣和皇族宗亲,都不可轻慢,陆瑾谰被他们围着灌酒也只能硬着头皮喝。
一个老臣拿着酒杯过来,笑呵呵的拍了拍陆瑾谰的手背。
“太子殿下今日大婚,真是我朝之大喜啊!老臣特来敬殿下一杯,愿殿下与太子妃百年好合”
说罢,便将酒递到陆瑾谰手中,陆瑾谰自是不好推辞,只得一饮而尽。
紧接着,一堆人围了过来,端着酒杯涌向陆瑾谰,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祝福的话语,竞相向他敬酒。
陆瑾谰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也没不知道自己喝的是谁的酒,反正就一杯一杯下肚。
陆赋见下面如此热闹祥和也是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看着被围在中间笑着喝酒的老五,遥想当年自己成婚的场景。
自己和姝仪成婚时还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没少被那些大臣灌酒。后来实在喝不下了,还是岳父带着秦家几个男儿给自己挡了酒,最后反倒是把那些大臣全都喝趴下了。
“陛下?怎么了?”
贺娴音见陆赋一直盯着陆瑾谰,有些担心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对了。
“没事,今天是大喜日子,老五是得多喝几杯”
陆赋温和的笑容安抚了贺娴音,如瑾谰做了太子,为人处事更是要小心谨慎。先帝在位时换了多少个太子,他们的下场贺娴音一想到都心惊胆战。
陆瑾谰被众人簇拥着,一杯杯酒喝下去,两颊已经开始泛红。不一会儿,便有些脚步虚浮起来,但朝臣们的敬酒依旧络绎不绝。
“我来我来我来”
又一杯酒要送到陆瑾谰眼前,傅予安挤进来帮他接过了酒一口饮尽。
“哟,傅小侯爷还能喝酒呢”
户部尚书李循调笑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哄笑。
傅予安硬着头皮咧开嘴笑了笑。
“李叔,其实我酒量还行”
“哦?那今天可得让咱们看看小侯爷的实力”
李循来了兴趣,这傅予安看着还没长成的模样,竟然还有酒量。
其他朝臣应和起来,纷纷让傅予安喝酒,傅予安也不矫情,全都照单全收。
“傅予安什么时候会喝酒了?”
秦潇潇吃着碗里的蟹肉,眼睛不断跟着傅予安游走,看他喝酒还挺轻松的模样。
“你忘记他平日里都去哪些地方消遣?不过是喝酒而已,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贺宜嘉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手,原本她还担心表哥喝太多酒会误事,如今有傅予安分担些也好。
对面上侧的席位上,周安王拿着酒杯走到方越山身旁。
“方老弟,你怎么不上去灌酒去,往常我大侄儿可没少被灌酒,如今轮到你了你倒不珍惜机会”
方越山吃着佳肴,听到他提到方鸿江,顿时没了胃口。
这小子居然跟着一个男人跑了,虽说他传了信回来报平安,可死活也不告诉自己的去向。
本来以为他是家族里最懂事的孩子,没想到也是深藏不露,方越山一想到这事儿就头疼。
“我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过你儿子成婚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我可是专门为他藏了二十年的长安醉”
周安王乐了,从桌上拿起一颗苹果啃起来。
“那我多谢你,我夫人还担心和国公府成不了亲家了呢”
方越山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他又没说是喝周安王府同国公府的喜酒。
相比起觥筹交错的太和殿,小戚山上的两人正各自生着闷气。
往日院子里的欢声笑语也没了,只有无声无息的沉默。
陈忆典自己坐在小炉子旁熬药,手上的扇子时不时扇两下。
偷偷回头看了眼在橘子树下除草的方鸿江,陈忆典倔犟的嘴巴翘成了小鸡嘴,怕被他发现自己偷看赶紧转移了视线。
刚才听到有炮鸣和烟花的声音,陈忆典好奇的搬着小板凳到院子里张望。
方鸿江怕她摔着,把她赶回房里去,嘱咐她好好在屋子里烤火。
但陈忆典在山里待了这么久,实在憋闷得很。
所以趁着方鸿江去厨房炒个菜的功夫,陈忆典又偷偷跑到院子里,还爬到橘子树上去看烟火,结果树上太滑她脚没踩稳就摔了下去。
前两天才下了雨,草下的泥都还是新的,等方鸿江惊慌跑过去把她抱起来时,陈忆典衣服和头发上全是泥。
方鸿江仔细检查没摔伤又问她好几遍有没有哪里疼痛后才冷脸着去烧水。
陈忆典心虚的自己把头发上的草屑扒拉下来。
从烧水沐浴到把头发绞干,陈忆典几次主动和方鸿江搭话他也不怎么搭理,看着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嘴,陈忆典感觉自己被驳了面子,索性也赌气的不与他说话。
两人各自干着事情,连吃饭陈忆典也是自己抱着碗去了院子里,远处偶尔还在响起几声爆竹,可她听着只觉得吵嚷。
苦涩的味道不断从药罐里冒出来,陈忆典撑着下巴无聊的看着小炉子。
方鸿江仍旧自顾除着草,看着倒是心平气和得很。
陈忆典鼓起嘴,看到井边的木盆里还放着自己刚才换下来的脏衣服。
现在正跟他赌气呢,才不要他帮自己洗衣服,陈忆典起身朝井边走去,往井里放绳子打水。
水还没提上来,绳子就被人抢了去,陈忆典被挤到了一边。
陈忆典暗爽一秒正想和他说话,就看着一方鸿江那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
陈忆典收回了还没展开的笑脸,见他还是不说话,她又默默回到小板凳上熬药去。
听着那边搓洗衣服的声音,陈忆典故意把凳子转了个方向,只留了个背影。
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她沉重的呼了口气,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好想去逛街,去吃烧肉,去放风筝。
被飞溅出来的汤药烫了一下,陈忆典才收回思绪,看着罐子里咕噜咕噜翻滚着药,她偷偷瞄了眼方鸿江,奸诈的咯吱咯吱笑起来。
“哎呀~好疼”
陈忆典突然呼痛一声,紧紧的捂着手。
方鸿江放下衣服赶紧跑了过来,掰开她的手查看,果然手背上被烫红了一片,在白皙的皮肤上看着很是刺眼。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紧蹙着眉,轻轻吹了吹那片泛红的地方,拉着她去水缸旁用水缓缓冲洗手背。
陈忆典暗爽的歪起嘴,低头看着方鸿江满是担忧与心疼的眉眼。
“哎呀方哥,别不理我啦,我刚才是不小心摔到的,以后不会啦”
陈忆典用另一只手捏着方鸿江的肩膀,扭着小腰开始撒娇卖乖起来。
“别动”
方鸿江轻轻拍开她捣乱的手,认真给她处理烫伤。
见手背上的红色消退了些,方鸿江才松了口气。抬头看陈忆典,见她嘟着嘴朝自己眨巴眨巴眼睛。
“点点,这都是你第三次摔倒了,今天还是从树上摔下来,你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那橘子树那么矮——啊不不不,我以后一定小心,再也不乱跑乱跳了”
陈忆典见他又要拉下脸赶紧承认错误,把手伸到他嘴边让他再吹一吹。
方鸿江重重的吹了吹,嘴角忍不住上扬,安静了大半天的院子再次传出两道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