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问题,能够随意向格林德沃提问。这种机会落在别人的手上,绝对好好地加以利用,可布索姆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眼中的纵容,第一个问题却是十分随意:“一个人住在纽蒙迦德,是不是很无聊?”
“一颗孤寂的心从不无聊,它只会孤单。”格林德沃坦然地说出自己多年来最多的感受,“好好把握,别再浪费接下来的两个问题。”
虽然是被提问的对象,但格林德沃是真的对布索姆的无所谓恨铁不成钢。
他虽然已经关在纽蒙迦德几十年,没有了曾经的辉煌与强大,连魔杖也已经输给了邓布利多,但他自认为还是知道很多外界求知若渴的隐秘。
而且……
格林德沃好整以暇地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让自己与布索姆更加面对面:“记忆中的你可不是这样无欲无求。来吧,问你最想知道的。”
“你想从我的记忆中看到什么?”既然格林德沃主动提及布索姆的记忆,布索姆就不客气了,“换种问法,你在其中发现了什么?”
格林德沃得承认,这个问题虽然直接,但比先前的有价值多了。
值得他回答:“你与邓布利多的关系,还有我们站在同一阵营的原因。”
“在预言里,我们是同一阵营的,共同对付某一个人——这人现在还不知所踪呢。”格林德沃好心地补充了预言的内容,让布索姆不用再浪费一个提问的机会。
现下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布索姆犹豫了一下,心头偏向的问题是他们同仇敌忾的原因是会什么,可话到嘴边,入眼的是格林德沃提起邓布利多时复杂的神色。
布索姆即将吐出的问题就变了:“你恨邓布利多教授吗?被他打败,又被关在这座纽蒙迦德。”
被关在自己一手打造的巫师监狱里,布索姆很难想象格林德沃是怎样一个人熬过这……孤单的数十年的。
孤单,布索姆突然就明白格林德沃对自己的心用这个词的心情了。
失去一切、只剩自己一个人,无聊怎么足够呢?无边的孤寂才是最难熬的。
“恨。”格林德沃回答得毫不犹豫,但他在这瞬间的眼神却不止是恨那样简单。
布索姆看得分明,在说出“恨”这个字眼的时候,连格林德沃自己都错愕了一瞬,但他很快又笑着闭上眼:“与其说恨,不如……”
埋怨更合适。
埋怨他们当年的分道扬镳、埋怨多年的理想突然被否决、埋怨在魔杖相对的时候,他们的魔咒完全相反的意图造成血盟破裂……
但格林德沃也埋怨自己,如果当初在发生了意外后不是第一时间想着逃离,如果再坚定一些,或许很多误解都不会发生,他们之间……
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以布索姆的阅历,实在看不透格林德沃此时的想法,她只是从格林德沃的身上感受到了片刻的冷寂与伤感。
这份情绪感染了她,也蔓延在整个房间里。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房间的门被敲响,三个年轻一辈的巫粹党走进来,给布索姆与格林德沃送上几盘精美的食物。
已经到午餐时间了。
人都已经坐在这里了,而且还和格林德沃有来有往地问答了几个回合,布索姆就觉得格林德沃并不至于对她下手,非常自在地拿起一份南瓜馅饼,咬了一大口:“过甜了。”
不过滋味还是很不错的,就算超出了南瓜馅饼原本的甜度,但格林德沃的人依旧能把他做得非常美味。
“知道你爱吃这个。”格林德沃看起来兴致缺缺,只端着汤喝了没几口就又放下。
记忆中的布索姆完全把南瓜馅饼放在食物榜的首位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吃了这么多年还不腻。
就像霍格沃茨城堡里的另一个人一样,那些腻味的糖果吃了这么些年,竟然也没有吃腻的一天……
“格林德沃……先生?”吃饱喝足,布索姆也后知后觉地要给这位给吃给喝的老巫师一点尊敬。
但格林德沃却诧异地看她一眼:“这么客气?南瓜馅饼原来能让你变客气——哈哈!”
“早知道,来之前就先上几盘南瓜馅饼了。”格林德沃重新把身上的披风拢住,刚才的几声大笑看起来费了他不少力气,他的嘴角都没有牵起太高。
又是那几个巫粹党,也不知道格林德沃是如何发出信号的,他们掐着时间进来端走盘子,还把桌上的茶壶重新换了一只。
翻滚的白汽从壶口冒出来,茶味比上一壶更浓。
突然的福灵心至,布索姆开口道:“该说正事了。”
“我们一直在说正事,是你没有摆正态度,布拉德肖小姐。”格林德沃没有抬起眼皮,半阖半醒的状态,但回答布索姆的速度倒是一点都不慢,“我也不兜圈子。跟我合作,如何?”
不如何……布索姆动了动嘴皮子,到底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反问他:“合作的话,我需要做什么?你又能给我什么?”
总不能空口白牙一句“合作”,却连合作的前提和好处都不说清楚吧?
“你想要什么?”格林德沃的口气非常大,但布索姆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以格林德沃囚禁在纽蒙迦德数十年,却能一夕之间重新召回这么多巫粹党的本事,布索姆想要的他或许真的给得起。
布索姆深吸一口气:“我要伏地魔死。”
这是布索姆最大的心愿,报父母与好友的惨死之仇。
只要伏地魔死了,一切的仇恨就可以终结。
他必须死。
“可以,只要他敢重新回到英国魔法界,我会帮你杀死他。”格林德沃的眸色渐渐冷凝下来,“那么,让我好好思考一下你能为我做什么……”
格林德沃真的没想好要布索姆做什么吗?未必。
布索姆端起红茶喝了几口,手指其实已经紧张得有些僵硬。
眼前这位黑巫师曾经在整个欧洲掀起恐怖的黑魔法风暴,几乎欧洲所有的巫师在那段时间的噩梦都是他,他怎么会没有想好拿捏布索姆的筹码?
“只要不伤害我身边的人。”布索姆鼓起勇气与他谈条件。
格林德沃挑眉:“当然,当然不会伤害他们。”
“你只需要回去,安心做你的魔药学教授,安心待在霍格沃茨……”
“等我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