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索姆没有抗拒阿不福思带他离开的举动,完全是伤心之下一时的热血上头,可是一路上都被夜晚的冷风吹着,布索姆发热的大脑早就冷静下来了。
抛下学生和课业是不可能的,她还有半年多的聘期。
就算要离开,也不会是现在。
“你确定?那个老家伙疯起来连他自己都能算计进去!”阿不福思说的“老疯子”,无疑是邓布利多教授,“你回去就是羊入虎口!”
布索姆轻轻摇头:“我不是羊,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引我入局的棋子摆在面前,还无动于衷地装作不知。”
她只是想有始有终而已,而且她也想听听邓布利多教授知道她发现事情真相后,会对她说什么。
布索姆是真心把邓布利多教授当做长辈尊敬,他把她带出了孤儿院,带到霍格沃茨。所以哪怕知道邓布利多教授在利用自己,她也执拗地想知道邓布利多教授接下来会怎么说、怎么做。
至于哈利……
莉莉与詹姆留下的孩子,身上还背负着预言赋予他的责任,布索姆从知道预言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打算置身事外。她的父母也是死在伏地魔手上的,难道她还有机会逃脱出去吗?
邓布利多教授实在是多虑了。
见布索姆神色惨然,阿不福思到底是给她递过来一杯酒:“喝吧,就这一杯,喝完上楼去睡一觉,明天早上我陪你回去。”
他知道布索姆已经想明白了,心里再不情愿,也选择尊重布索姆的选择。
这杯酒是猪头酒吧里度数最低的啤酒,阿不福思只让步这一点。布索姆看着这杯啤酒笑了笑,一口气将它喝下,又小口小口地喝完那杯热可可茶,才上楼去简单地洗漱休息。
啤酒的度数也会起作用吗?布索姆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很快蒙着被子睡着了。只是半夜的时候嗓子里腥气上涌,布索姆迷迷糊糊地跑去卫生间。
她吐了。
也不知道阿不福思是被她的大动静吵醒了,还是原本就没睡,布索姆捧着洗脸台吐了没一会儿,阿不福思就冲过来查看她的情况了:“怎么突然吐了?别告诉我那一杯啤酒你都醉!”
布索姆摆摆手:“可能是啤酒混着热可可茶的原因。”
“你先去睡吧,我已经好多了。”她吐完就舒服多了,但睡意也跟着吐干净了。
也不知道庞弗雷夫人发现她不见后是什么反应,她应该通知了邓布利多教授,邓布利多教授也能猜到是阿不福思带走的她。
但愿不会太混乱吧,布索姆靠在酒吧一楼的角落沙发上,打算就这样等待天亮。
阿不福思当然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坐在这儿,他开了灯,让酒吧里明亮起来。他顾忌着布索姆刚吐完,于是放弃了吧台上的可可粉,而是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魔法水壶,什么时候倒里面都有沸腾的热水。
不等布索姆捧着滚烫的热水喝上几口,酒吧的门被敲响了。门外的人一直等待里面的人开门,敲了连续三次都没有被允许进入,他才用魔杖在门锁上敲了一下。
门开了。
魔法世界的门锁很多都是不防巫师的。
“哼!”阿不福思和布索姆都不意外邓布利多教授的到来,布索姆低下头盯住茶杯的时候,阿不福思已经开喷了,“你来做什么?这么早就想把你的好工具带回去了?”
布索姆在他口中被说成了“好工具”,不止邓布利多教授难堪,布索姆的心也揪疼揪疼的。
阿不福思果然是扎人心的一把好手。
“阿不福思,我只是想来接布索姆回去。”邓布利多教授进门走了没几步就停下了,他其实很早就候在酒吧外面,原本是想着等到天亮,没想到现在刚到凌晨,一楼就亮了起来。
确定酒吧里面有说话声,布索姆跟阿不福思都在楼下,他才来敲门的。
阿不福思一拳砸在吧台上:“回去?回哪儿去?回到那个像棋盘一样任你下棋的霍格沃茨吗!”
“邓布利多,你还要这样自大到什么时候?为了你所谓的伟大、光明,牺牲了多少人?”阿不福思绕过吧台,走到邓布利多教授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像是随时要把眼前的人扔出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布索姆走过来阻止:“阿不福思,别说了。”
“我会跟邓布利多教授好好谈谈,好吗?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出事。”她握住阿不福思的手臂,把邓布利多教授的衣领从他的手中松出来。
她没听出来阿不福思话语中蕴含的另一层伤痛,只希望两位邓布利多不要在自己面前互相挥舞拳头。
邓布利多教授面对阿不福思的质问说不出一句话,他知道自己做错过很多事,错得离谱。同样的,在做出那样多的错事后,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现在做的就一定正确。
因为无法保证,所以他无话可说,只能以一种惭愧的羞耻心理,接受一切来自阿不福思的指责。
当然还有来自布索姆的。
由于邓布利多教授的到来,布索姆返回城堡的时间提前了。月亮还挂在天边一侧,它在迎起鹅毛肚白的天边白芒。
阿不福思拒绝与邓布利多教授同行,布索姆也让他好好休息,所以一路上就只有沉默不语的布索姆跟邓布利多教授两人。
“别怪我,布索姆。”邓布利多教授想在真正回到城堡里前,和布索姆详细地聊一聊,“我一开始没想过利用你,但……”
布索姆目视前方:“但你渐渐发现,我本来就身在局中,即使你不利用,我也自己化为棋子,为你所用。”
“本就是棋子,不利用多亏啊。”她吐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在吐出的瞬间化为白汽。
这样的嘲讽,邓布利多教授从没在布索姆的口中听到过,他觉得很不适应,却又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布索姆。
分院帽给布索姆的评价越来越贴切了,这也代表着,长大后成熟起来的布索姆,开始卸下伪装,露出她最真实、最随意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