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是同一片的别墅群,因着个人喜好不同,装修的风格更是迥异。
何斐燃的审美自然极好,处处低调,却又处处都透着股奢华和高端的气息。
就是太像专门用来展示什么叫做内涵的样板间了。
半点都没有生活气息。
何慈珺当然清楚这一点,在直觉中确认了自家小叔对岁妤的态度不同寻常后,抿嘴朝岁妤小步挪了过去。
“岁岁......我能这样称呼您吗?”
直接叫婶婶不大好,小叔还没追上呢,更何况还有这么多条件优越的情敌环伺,八字没一撇的事她还是不要随便让人家尴尬。
但要是叫姐......何慈珺打了个寒颤,错辈了错辈了。
只能暂时先找个相对合适的称呼。
岁妤眼睫微颤,点了点头。
“岁岁,你平时喜欢什么风格呀?”
“嗯......都挺喜欢的。”反正看不见,坐起来舒服就好。
就像她现在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四面八方包裹着的软支撑,舒适感十足。
何慈珺朝她那边再挤了挤,“那你觉得哪种性格的男人你更欣赏呢?”
此话一出,或站或坐的几个男人忽地默契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耳凝神听着岁妤的回答。
穆至看着,竟觉得莫名有种要揭开大奖的激动感弥漫。
便连刚从二楼下楼的何斐燃,沉凝的面上都忍不住地挑眉,试图听到自己最希冀的那个答案。
在面对心爱的人,无论是谁,似乎都会有患得患失的不安。
岁妤对何慈珺问这话的用意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眼下几个男人齐聚一堂,岁妤甚至能听到下楼梯那道轻微的磕碰声陡然顿住,转变成比先前更粗重许多的呼吸。
若是随意答上某一种类型,符合的或许兴高采烈,自我代入并不相符的......
怕是有些难捱。
私心来讲,岁妤并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这几个人难受,回答自是要慎重。
“我喜欢我哥哥那样的。”女孩的声音清甜,似是含着蜜水。
穆至还没来得及因为这句话欣慰,便被其他五道目光陡然凝在他身上的温度给烫到。
好像......现在并不是听到这承认夸赞的最好时机来着。
穆至朝几个都看着他的人笑了笑,按下脑海里系统开始呲哇乱叫的慌乱声,挺直了脊背。
何慈珺偏头扫视一眼穆至,又看向自己小叔,连孟庭柳他们三个也都看了一眼。
看着他们都好像没注意这边,凑过去小声肯定道:“可是你哥哥没有我小叔他们帅诶。”
岁妤惊讶地倒吸一口冷气,她的审美还停留在眼盲之前,记忆里也只有穆至的长相最为清晰。
不对,还有代珩。
“比代珩还要好看吗?”
何慈珺噎了一下,对代珩那张满是桀骜、野性的脸喜欢不来,但也确实不能否认,他是好看的。
“我还是觉得我小叔最帅,斯文败类那种岁岁你知道吗?”
岁妤也凑过脑袋去听,连连点头,“知道的,网络上都说这种类型的男人最吃香,身材和颜值都高。”
“对!”何慈珺兴奋拉住岁妤的手,迫切分享,“我小叔一直健身呢,据说有八块腹肌,超级好看。”
她们声音不算小,恰好能让在场几个人都听到。
岁妤听到何慈珺分享时的神情不似作假,嘴角那点惊叹更叫人觉得可爱。
孟庭柳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他才六块腹肌。
喻风禾......他除了手术就是手术,身上除了硬朗覆着在骨骼上的皮肉本身线条以外,好像没什么特别明显的腹肌。
体脂率倒是一如既往地控制在最优异的范围内。
何斐燃对自己这个侄女头一回有了觉得顺眼的情绪,看向她的眼神都柔和许多。
察觉到这点的何慈珺直起腰杆子,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话题已经聊偏了。
“为什么是据说呀?”岁妤很好奇地抓住另一个重点。
何慈珺指尖绕了两圈自己的头发,“那什么......那是我小叔......”
尊敬长辈那叫美德,要是她因为什么色心扑上去看,不就成了以下犯上了嘛。
更何况,她也不敢啊!
话没说全,岁妤听着耳畔的动静,却轻易感受到何慈珺讪笑两下的动静。
这个原剧情里的何家独女,还挺......可爱的。
【宿主啊,你有没有察觉,自己方向偏了呢?】
穆至意识海里系统刚来得及说两句,就被抓着扔了好远。
穆至:【方向偏不偏,不是只需要达到最终目的就一切都好吗?你这两天身上气运没涨得撑?】
系统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这宿主说的话也不是虚言,这两天它数据团都涨大了好多。
行吧,那它不管了,吃气运去~
与何慈珺聊着天的岁妤眉间一动,而后便如常同她继续说话。
等到好不容易何慈珺在眼色中带着穆至离开,已日近黄昏。
中途插入的意外离场,先前在世合楼下等了一整夜的代珩也终于能有机会同岁妤问清楚。
浴室的顶喷花洒水流不断,将所有声音全数掩藏。
被何斐燃轻描淡写一句话,全都留宿在熙豪澄湾别墅的几个人一人一间房,本算是互不打扰。
也正是因为如此,岁妤才会想着来洗个澡。
她的习惯,如果睡觉之前不好好洗干净,总觉得心里不大舒坦。
结果,门窗都好好地关着。
在她毫无察觉之时,密码锁悄然打开,如入无人之境般,代珩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这间房是何斐燃特意给岁妤留出来的,一概设施都更贴合她眼盲的生活习惯。
是以,在玻璃门滑轨接触产生摩擦的细小声音时,岁妤率先闻到的,除了沐浴露的味道,便是熟悉的烈酒荷尔蒙香气。
代珩随手破解了门口的密码锁,光脚踩着进了浴室,玻璃门被小心合上,生怕透进一点寒风。
眼前水雾缭绕的美景太过诱人,哪怕他曾看见过,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将顺从贴在他身上的女孩搂入怀中,代珩满足地喟叹出声。
只是下一秒,就蓦地被藕白手臂掐住脖颈。
细嫩的指尖浸着温热水流,就连指甲盖都是粉的。
此时此刻掐着他脖子,明明没用什么力气,代珩便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似的心脏爆炸。
岁妤用手上不知道掐住哪儿的地方借力,支撑着自己稍稍离远些,那张稠丽小脸上的眉蹙着。
“我没有让你进来。”
代珩倏而便软了语调,委屈巴巴求垂怜,“是我太急进了,只是今天......岁岁,我又想起来十五年前你突然消失不见,我......”
说到最后,男人的语气里哭腔已经都快要溢出来。
有些粗粝低沉的声线,此刻夹得在水汽蒸腾里都要听不出来是他。
岁妤无奈叹声,虽知这是他争宠的某种手段罢了,但也确实是有些心疼他。
哪怕再看得开,过往那些痛苦终归是伤疤,要硬生生重新揭开一回,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岁妤应该算是了解他。
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能分辨出他玩笑话下的那些真心,那些痛苦。
所以,她才顺从到近乎听话,对这个自己向来存了利用、却也不免心疼的男人软了性子。
顶喷花洒开关不知何时已经关掉,岁妤身上被围了一条浴巾,而后,便被男人抱着坐到了洗漱台上。
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早被垫了层软软的衣服,向来不拘小节的男人在对她的任何小细节上,都做得无可挑剔。
不论是现在,还是十五年前。
他会害怕自己和他说话被严加看管他的护工发现,小心翼翼听着所有动静。
两年时间,他们二人没见过面,却对彼此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相互陪伴着度过两年,像是互相舔舐着伤口的小兽,彼此依赖,彼此信任。
回忆归拢时,眼前一片虚空,岁妤只能感觉到自己耳边轻咬的力道不断加重。
在她回神后,便蓦然被掐着下巴抬起,轻笑着任由代珩缠上她的唇舌。
从不掩饰自己欲望的男人平日便有些招架不住,更别说是现在还对他抱有些许愧疚和心疼的时机了。
耳尖几乎是转瞬便被暖气太过充足的浴室染上绯色,烫得岁妤差点便从洗漱台上滑下去,只好无力依偎在他怀里。
代珩慢条斯理观察着岁妤的每个细微表情,在她双目失焦的那瞬,覆在她耳畔问道:“昨晚,岁岁在世合大厦顶楼,是不是很开心?”
女孩下意识哼哼两声,反应过来后便骤然涨红了脸色,抬手朝他肩头落下一拳。
只是那点力道,还没代珩平日练拳受的那两下疼。
但更意外地带劲。
不疼,却能轻易调动起他体内的暴虐因子,只是此刻不再是嗜血的欲望,而是......
从小腹隐秘升起,旖旎又肮脏下流的另一种高涨情绪。
膝盖碰到的那点异样触感岁妤不可能察觉不到,只是那点子本就被撩起来、还未灭掉的渴望催使着她顺从自己的心。
耳畔重新覆上灼烫的唇齿,“在喜欢你的另一个人家里,这张他很有可能想过你的床上,和我......是不是很刺激?”
岁妤的身子瘫软在他怀里,对这几句话毫无招架之力。
她的反应也让代珩轻笑出声,沙哑的声线格外抓人,“瞧,岁岁都*了,是不是很喜欢?”
早在那次岁妤主动用自己难受的借口把他喊到家里,代珩便发现她的性子绝不是表面表露出来的那般无害。
或许,他向来喜欢的,也不是那个虚假伪装起来的岁妤。
追求刺激、喜欢用无辜的神态让人沉沦,置身事外看着别人俯首,这种感受确实叫人上瘾。
恰好,代珩自己,喜欢看岁妤得到想要的之后餍足的模样。
膝盖弯折跪下,代珩紧紧盯着岁妤的眼睛,掩藏起来的心疼满溢出来,大手同岁妤的十指紧扣,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岁岁......”方才厮磨中被咬到殷红的唇瓣含上,“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你想看到的所有、想做到的所有,我都会为你做到。”
“我会是你最忠诚的那把刀。”
略显沉重的话语在狭昵的动作中被轻易减弱许多严肃,却丝毫不减其中的坚定。
岁妤既是被他的动作给弄得身子发颤,毫无招架之力地软了下去,仅仅靠着身后那只掌住后腰的手撑住。
又因为这话中潜藏的承诺被震撼到。
心理和生理双重的高度刺激,让她几乎连继续坐在洗漱台上的力气都没有。
原先洗漱蒸出的热气被暖风空调吹散,却更显得逼仄的室内喘不过气来。
在岁妤微张着唇瓣喘气时,男人便猛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宽阔的肩膀沉沉压下,却极有分寸地隔了点重量不叫她难受。
一个极其亲密的拥抱,将她严密包裹起来的气息围剿,岁妤头一次愿意就此束手就擒。
耳边尽是代珩压抑着的闷哼,岁妤闭上眼,任由虚空将她吞噬,耳畔从未有过片刻寂静。
眸光轻颤着碎成光点,岁妤浑身发软地被男人抱在怀里失神的间隙,已然只对代珩有反应。
只是就在此刻,门外突然响起三声规律的敲门声。
岁妤浑身一僵,被粗粝指尖抚上的小脸倏而便浮出层无措来。
“岁岁,是我,我......我有话想要找你说,你现在有时间吗?”
孟庭柳站在岁妤房间的门边,黑眸沉思着回想这段时间所有和岁妤的接触。
更是对不断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些男人有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他不在乎那些男人在对上岁岁时有多不值钱,因为岁妤值得。
他只是害怕,害怕岁妤越来越软的态度。
更害怕自己今天从别墅区那条小径上走进来时,看见岁妤信任地站在何斐燃身边的模样。
不管是不是看戏,孟庭柳在乎的,自始至终,都是岁妤鲜少对旁人放开的心防。
就连他,都是一点一点试探着走近的。
可这份特殊,好像不止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