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绽放的美丽转瞬即逝,却能永久存于梦中。
岁妤从大床上醒过来,瘫直手脚伸了个懒腰,卷着被子往床下滚。
滚到一半,就被一只大手圈住,固定着不叫她掉到地毯上去。
“地上凉,昨夜突然降温了,小心别感冒。”
岁妤双手提着被子捂住下半张脸,玉白小脸在深色被子的映衬下更显精致。
“彧尔。”音调活泼上扬,是能听得出来的兴奋。
彧尔被她这点小开心感染,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浅淡的笑意,“嗯,我在。”
“我在隔壁邻居的记忆里学了怎么做菜,今早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说完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事先征求过他同意的。”
岁妤眼眸透亮得好似盛了一汪清泉,满是好奇,“你怎么征求的同意啊?”
要是彧翊或者彧散,她还能想象一番他们三言两语便将话题引向他们自己想要的方向,也能很快跟别的陌生人熟络起来。
但放在彧尔身上,或者是彧溟身上,她是怎么也想不出来,摆着这副模样,到底是怎么和陌生人说上话的。
彧尔闻言,半晌不说话。
不知怎的,岁妤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些许心虚。
“咳......”战术性清了清嗓子,彧尔语速极快地说了句“梦里”。
梦里?
岁妤疑惑地眨了两下眼睛,起身抱着男人的腰身,“什么梦里?”
“我在梦里问他,愿不愿意用做饭的记忆换出去噩梦的机会。”彧尔语速更快。
岁妤听清了,足足反应两三秒才回过神,无奈地笑出声,“我说的要征求别人同意不是这样。”
但至于具体是哪样,就连岁妤自己都清楚,照着那个模板去教彧尔,也是徒劳无功的。
他就不是个能和别人说话的神。
想来那些对说话的执念都被彧翊和彧散两个神格瓜分干净了,才会如此这般社恐。
彧尔眼神澄澈,压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岁妤的神情告诉他应当是有错。
彧尔眨巴两下眼睛,半跪在床边,“我是做错了吗?”
“没有......”岁妤被他这举动吓到,伸手扶起他来,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述才清楚,“就是......”
“你在他梦里依然是处于掌控地位的,但如果要征求一个人同意,必须是在双方地位平等的条件下。”
岁妤尽可能多的说些大白话,好让彧尔理解。
“可我不想看见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不想说话。”
岁妤抿唇,“那就不说。”
是她想岔了。
本来彧尔就不是普通人,在现代社会,哪怕他不出门就待在家里,岁妤也能养活他。
身份、钱财这些东西都不用担心,不出门不和别人说话,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
只要不随便起杀心也就好了。
彧尔敏锐察觉到岁妤态度的变化,起身手里就变出个锅铲来,“拿我去给你做饭,煮海鲜粥。”
“嗯。”岁妤乖乖点头。
等男人出去了,才在床上继续滚来滚去。
昨天下午有点喝醉了,耍的那些酒疯,岁妤都记得。
面对着彧尔还能淡定,但......他们几个的记忆都是互通的,万一是其他三个,尤其是当事人......
岁妤不敢想象。
昨天下午应该是自己叫错名字才导致彧溟陡然沉睡,现下是好受了,但只要一想到后面等到彧溟再次出来时......
岁妤更不敢想象。
怎么彧尔都不给她提供点建议之类的,或者安慰安慰自己?
想不通,岁妤用被子捂着脸在被窝里乱滚一通,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彧尔在外边柔声喊吃饭。
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岁妤只觉得自己好像娶了个贤惠的老公回家。
原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这么愉快~
被男人抱着坐在位置上的岁妤小口喝着汤,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好好喝。”
彧尔唇畔的笑藏都藏不住,接连给岁妤夹菜喂菜。
汤足粥饱后,岁妤懒洋洋窝在躺椅上晒太阳,看着落地窗外小小像蚂蚁一样的车流攒动。
彧尔没用神力,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收拾好家里的东西,走过来半抱起岁妤自己也坐了上来。
晃悠悠的摇椅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反而晃荡的幅度变得刚刚好,躺着格外舒适。
彧尔的瞳仁里闪过一丝光亮,倏而沉寂下去,半垂着眸子收紧手上的力道,将岁妤抱得更紧。
“岁岁最喜欢我吗?”他问出声。
岁妤毫不犹豫,“嗯。”
“喜欢我什么?”
岁妤有点奇怪地抬头看他,只以为是他吃醋争宠,也乐得哄着他。
稍稍转身抚住他的脸,“不为什么,就是最喜欢你。”
彧溟装成一副纯良无辜样,将体内横冲直撞的彧尔牢牢锁住,咽下口中的那点血腥气,“那......其他三个呢?有没有排序?”
“你......”岁妤有些犹疑地看向彧溟,指尖点在他轻薄的眼皮上,“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啊?彧尔。”
彧溟缓缓笑出来,装成彧尔的样子,“想知道。”
岁妤的疑虑被这点言简意赅的理由打消许多,也许......只是男人之间要互相比较的天然斗争?
“唔......彧散、彧翊。”
彧溟的神色陡然变得危险,很好,连他的名字甚至都不会有。
昨天一时心软,放出彧尔来和她情到浓时、互诉衷肠,现下想来,格外地刺眼。
“彧溟......我有点怕他。”
彧溟身后浓重的黑雾霎时间散开,声音被岁妤简单一句话弄得嘶哑,“为什么?”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身上对一切生灵看得太过淡漠,你是厌世,他则是纯粹不将任何生命放在眼里。”
“这种感觉我好像只有在受人供养的佛像身上看到过,他不像是人,更接近神。”
“神怎么能被人亲近呢?”
岁妤的声音乖软,和彧溟一一说清楚自己的心里话,还要强调,“你说了可以把记忆屏蔽掉的,可千万别被他听到哦。”
彧溟唇边的笑转瞬即逝,柔声应好。
“我不会告诉他的,只是......”
在岁妤信任地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彧溟缓缓俯身,在离她只有分毫的距离处顿住。
“岁岁不是还要我给你跳脱衣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