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范干部好硬气，不愧是范干部，真是有气魄，今儿这个事情是我们自己瞎眼，我认栽，我给钱，省的有人说我吃白食，我以后不会来了。”
    牛爷拿出钱来，把那酒水撒着在地，直接扬长而去。
    “没想到你范干部年纪轻轻能做出这种事情，你还好意思跟老贺头比？”
    “老贺头是我们多少年老朋友了。”
    “老贺头掺水，你觉得掺的就只有水？”片儿爷也直接给钱，臊了范金有一顿。
    “范干部，你们小酒馆这门槛，我强子以后也还真来不起。”强子哼了一声道。
    其他的商户们见状，倒是都不要退钱，直接洒了酒水就走，说是免得有人说他们吃白食。
    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小酒馆一下子就冷清下来，看着原本还高朋满座的小酒馆变得这样空荡荡，店里这几个人谁也不敢说话。
    “赵雅丽，快收拾收拾。”范金有吩咐道。
    “这都是什么人，老贺头掺水能喝，我掺水不能喝？不来就不来，我还不稀罕他们这些人。”范金有气愤不已道。
    范金有觉得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大前门这边就这一家小酒馆。除了来这里，那些人还能去哪喝酒？
    他们还能有本事自己开一家吗？
    就算是他们想自己开一家，恐怕都是痴心妄想，现在都公私合营了，还想要开店，有那个资格吗？
    这就是范金有底气来源。
    范金有却不知道他今天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他不知道小酒馆这个试点，不仅上面盯着看，其他商户都在盯着看，这是上面给商户们打出来招牌，让商户们都积极参与公私合营的门面。
    如今这好了，你范金有说人家徐慧珍不搞好团结，要接受社会主义改造，让徐慧珍回去抱孩子，这些商户们都会怎么想？
    范金有这是凭自己一己之力全力阻止大前门这些商户们害怕公私合营，让街道之前所有努力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有些商户们正愁没办法阻挡这公私合营，范金有这是给他们送上门借口理由。
    ………
    又是过去了五天的时间。
    在范金有说出那番话第二天，小酒馆还是有几个客人，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就没有客人了。
    吃饭的客人和喝酒的客人都全部没有，这就跟邪了门似的。
    但这对于范金有来说，还不是什么重要事。
    ………
    街道办。
    “李主任，我们这些天都去找了好些个商户，原本都答应好好的，突然就不配合，就说要好好考虑考虑。”
    “没错，这还翻脸不认人了，真是。”
    “明明是他们说要积极配合公私合营，现在说要考虑还是他们。”
    “这些天没有商户来提交和咨询公私合营的事情了。”
    “我们公私合营先遣组的同志还被直接赶出来。”
    “……”
    街道的这里，为着这些天公私合营的开展工作开会了，本来李主任以为是能够得到好消息，谁知道这都是负面消息，商户们又都不配合。
    “不是，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闹成这样子？我们这是重点商业区域，商户是最多，我们的工作任务是最紧张，积极已经调动起来，好好的这是为什么？”李主任生气道。
    李主任这两天忙着跟上面汇报工作，这公私合营总算是有眉目，当然要继续跟领导讨论安排公方经理的事情。
    他们街道的干部就这些，要请上面领导审查委派工作人员下来，他们再分配到不同商户那去当公方经理。
    “我去开会的时候，咱们街道的门口这里还人山人海，都是积极要求公私合营的商户，我今天回来看到这里没什么人，我还以为你们都办好了，结果你们跟我说这个。”
    “你们让我怎么跟上面领导交代，我已经跟领导请求让他们委派一批人下来，给我们这片商户当公方经理，人到时候来了，你们让我怎么安置？”李主任怒火中烧道。
    自己怎么就这么两天没看好，就出事？
    李主任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事，还不是小事情。
    “走，张大妈，我们去大栅栏那边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跟我出去看看。”李主任没心情开会，他现在要把事情给弄清楚，把问题赶紧纠正过来。
    要不然上边安排了公方经理下来，他这里就尴尬。
    ………
    前门大街，大栅栏。
    这里现在是四九城主要商业区之一，老百姓不管那公私合营不合营，他们的日子要照过，这里依旧是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各家店铺叫卖声吆喝声。
    位于大栅栏路口的有两家店铺，一家是包子铺，老板是卖各种包子和馒头，油条，小馄饨这些，店铺主姓马。
    另一边是卖沙琪玛，驴打滚，桂花糕，荷花酥，绿豆冰糕，核桃酥等各种中式点心的点心铺子，店铺主姓张。
    “老张，你说这徐慧珍碰上范金有那样的公方经理真是倒了霉。”马老板说道。
    “就徐慧珍这下场，哎哟，真是，咱爷们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么大委屈，谁招他惹他，每天跟孙子似的在小酒馆听他范金有训导，跟个三孙子似的。”张老板啧啧道。
    “咱们可不能干这种傻事，以后还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我就是这店铺不开，我也不乐意。”马老板叹气道。
    “看到了没有，当初徐慧珍还给我们说公私合营好，说公私合营合适，结果她自己这下场，还是试点呢，都这样，我们以后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之前我们还挺羡慕她跟陈雪茹，又是给工资，给股息，给分红，给房租，说得多好听，结果做这事情，签合同了就一脚踢开。”
    “所以说，这个公私合营现在还要不得，他就算再使劲紧迫，也要让我们过日子吧？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
    他们只是大前门这边商家缩版，现在很多商家都是因为徐慧珍这事，对公私合营抵触了。
    “现在范金有那小子把小酒馆弄得是乌烟瘴气，他不懂做生意，涨价还要往酒里掺水。”
    “爷们以后再也不去那小酒馆，我闲着，花钱买罪受？”
    “小酒馆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倒闭，可惜慧珍这铺子。”
    “瞧瞧，这就是公私合营以后，招牌就砸了，我看范金有是故意使坏，就是不想让小酒馆开下去。”
    “说不定，范金有这样的公方经理就是来故意搞破坏，不都说要改造我们吗？”
    “……”
    这些事已经被大栅栏这些商户们翻来覆去讨论好几天了。
    街道的人其实都知道，只是刚才没有人敢跟李主任汇报，承受这怒火。
    李主任带着几个人在这里走访了十来分钟，就差不多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范金有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真是坏菜了，气死我，他要把我们都还惨。”李主任气冲冲说道。
    “走，我们再去小酒馆那边看看，我倒要看看他范金有到底在做什么。”李主任又说道。
    说着，李主任就去了小酒馆那边。
    小酒馆门口现在还摆放着牌子，说是有午饭和晚饭供应，当然，这不是饭点，自然就没有人。
    范金有和赵雅丽，马师傅他们几个人正在这发呆。
    李主任走进小酒馆的声音惊动了他们。
    “李主任，您不是去开会吗，张大妈，您怎么来了？”范金有看到李主任，立刻就站的笔直。
    “范金有，你到底在做什么？”李主任不满道。
    范金有不明所以然。
    看范金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子，李主任更加来气了，“徐慧珍为什么回家抱孩子？你有什么资格要改造她？你又没有完全理解上级指示精神？”
    “完成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商业的改造，不是要对那个商人怎么样，而是要在经济领域里，完善社会主义经营体制，懂不懂？”
    “你还卖起了假酒，你这不是砸人家招牌，砸公家招牌吗？你这是给我们抹黑。”
    范金有不服气反驳道：“李主任，您不能这么说话，之前您找张大妈问问，是不是老贺头也是在酒里面掺水，那老贺头能掺水，我们怎么不能这么做？他们其实是能接受。”
    “你要拿自个儿跟老贺头比，你能比的着吗？人老贺头掺水，别人能给他面子，还来，你不能让人给你面子，你还涨价了，老贺头卖的可便宜。”张大妈赶紧撇清楚关系。
    张大妈趁着这机会，赶紧道：“李主任，我之前可是劝过他，告诉他，不能这么干，他说他是上级，是领导，我管不着他，当时赵雅丽他们几个人都听到。”
    “现在这小酒馆因为卖假酒都没有人来了，营业都没有，回头这些人的工资，还有慧珍的股息，房租，分红都是要给，您看怎么办？”
    “这都是暂时的，我们这是在做重要的事情，不能就顾着眼前这点，没钱了，街道不是会给拨款吗？这些事，街道总不能不管吧？”范金有依旧理直气壮。
    他现在就指望街道给拨款，反正是街道要求公私合营。
    李主任听完已经是暴跳如雷了，“范金有，我真是错看你了”
    “我就是让一头猪来当这个公方经理，都不至于是这样。”
    “让徐慧珍回家抱孩子，你让其他商户怎么看，怎么想，还有谁敢参与到公私合营里面？”
    “现在大前门这些商户们，说好的，都不愿意参与到公私合营里面，这都是你的功劳，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改造他们。”
    “什么？这关我什么事？当时是徐慧珍自己要辞职，这事跟我没关系。”范金有傻眼了却还不忘记撇清楚责任。
    他还以为徐慧珍要回家就随便，省的还在这碍手碍脚耽误他做正经事，还可以少给徐慧珍私方经理高工资。
    李主任怒斥道：“反正现在徐慧珍不在这，那些人都不愿意公私合营，好好的试点，你给我弄成这样，又是把私方经理赶走，自己还做成这样子，你让我们公家怎么见人？”
    “你也不要推卸责任，上面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这个公私合营事情办好，谁也不能够拖后腿，你给我去把徐慧珍请回来。”
    “要是徐慧珍不回来，我马上就让你下岗，你这个公方经理也不用当了，以后就在小酒馆做个服务员，新的公方经理，会重新调派下来。”
    “李主任，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我知道错了，能不能不要把我这个公方经理给拿掉？”范金有恳求道。
    “别说了，就你做的这些丢人事，你还好意思说？快去给我把徐慧珍请回来，要不然服务员你都当不成，直接去找工作吧。”李主任嫌弃道。
    “是，我马上就去找去。”范金有没办法，只得耷拉着脑袋，说道。
    范金有赶紧去后院那边去找徐慧珍，他现在要是找不回徐慧珍回去当经理，出去找工作，就他这段时间在大前门这边，几乎已经把所有人都给得罪光了，谁会愿意雇他？
    进工厂当工人？
    范金有不愿意，他自认为自己是吃不了那个苦的人。
    要说去那些厂里面当什么干部，范金有觉得自己又够不上。
    只能先保住这个服务员再说，好歹那还是街道安排的服务员。
    范金有离开后。
    李主任说道：“张大妈，你和我们的工作人员必须要把这个事情影响给降到最低，让商户们都重新积极参与到公私合营里面。”
    “再有，就是我们要好好挑选个合适的人来管着，刚好，这一片是你负责管辖，你就给我推荐个人吧，不要像范金有这么不像话。”
    说完，李主任就出去了。
    他要找人赶紧把范金有这些负面影响消除，本来以为可以高枕无忧，范金有又让他忙起来。
    张大妈却为难起来。
    那些影响她可以和别人去挨家挨户解释，可这公方经理该怎么找人好？
    “对了，赵雅丽，你想不想当公方经理？”张大妈问道。
    “嗯？”赵雅丽听到了这话很是兴奋。
    不过，她也马上就焉下来了，
    “算了吧，我哪懂这些，我不要，我就当我的会计吧。”赵雅丽摇摇头说道。
    她是会计能不知道小酒馆现在情况根本开不出他们几个人工资吗？
    现在范金有还成服务员，等公方经理来了，压力就更重，多个服务员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