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动向不管如何波云诡谲,这一世白凝薇在民间朝中皆有声名,只要她不动,谁都没有出师之名。
所以白凝薇稳坐钓鱼台,只看谁会最先坐不住。
谁先着急,谁必输。
随着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白凝薇一挥手,下令去行宫住两个月。
要说行宫有两处好,一个是风景好,一个是有温泉。
白凝薇肖想温泉好久了。只是宫里泡汤有固定的规矩,不是所有皇帝的女人都能泡汤。
这温泉也算是一种帝王恩宠的表现,做妃嫔时,白凝薇两世加起来,也没得过几次这个恩典。
如今做了太后,她可不得享受享受。
换好衣服泡进去,白凝薇只觉得每个毛孔都舒畅了。
再想到这地方安久进不来,心里就更爽了。
白凝薇和安久并没有吵架,只是泡汤的规矩就是必须有会水的宫婢侍奉在侧,以防万一。
相比于安久在皇宫畅通无阻的本事,只要想到这里他进不来只能干着急,白凝薇的心里就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感。
温泉苑是露天的,苑内有九曲十八弯的小道,还有层层纱幔和屏风。夜风吹动,零星的花瓣飘落到汤池中,点起圈圈涟漪,景色很是唯美。
躺在汤池里,仰望星空,手边是清酒一壶,耳边还有宫女在轻轻弹唱。
难得悠闲,美哉美哉。
温泉苑外,安久叉着腰,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看似百无聊赖,其实心里却和被猫抓般的急切。
进不去也看不着,生生错过了芙蓉出浴图,可惜可惜。
合子看不过去,没忍住走上前提醒。
“都督,您要是没有要紧的事,不如先去休息。今天一天您也怪舟车劳顿的。”
安久白他一眼,行宫景色不错,他就想和薇薇来场夜游行宫,多等等怎么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头戴白玉冠,穿着一身月白色轻纱道袍的白凝薇走了出来。
轻盈的衣裙随着走动,摇曳飘舞,在月色下衬得的她好似仙女降临。
安久看直了眼,在外人面前差点忘了规矩,露了馅。
还是白凝薇提醒了他。
“这么晚了守在这,是有事要给本宫说?”
安久恍然,抱拳行礼,做出一副乖觉的内臣模样。
“那就陪本宫逛逛园子吧。”
说完,她右手抬起,安久伸出左臂,伺候薇薇的规矩他从来没忘。
合子有眼色的让其他宫婢都走慢了两步,只远远的跟在后面。
“等很久了吗?”
听着白凝薇有些得意的语气,安久还能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
“不枉我等你一场。”
安久趁着拐弯时,树木遮挡,快速在白凝薇的脸颊处落下一吻。
余光瞥到后面的人,离的足够远了,白凝薇才把搭在安久手臂上的手收了回来,改成挽着他的手臂。
俩人并行在林间小道上,惬意自在,好似没了桎梏住俩人的那些条条框框。
“后天安诚结婚,我明天一早就走。最慢三天后回来。”
安久说着自己的安排,做个会报备的合格男宠。
行宫离京中还是有些距离的,他回去要花半天的时间。
安诚婚礼后,第二天一大早还有新嫁娘认亲的环节,所以他最快认亲环节结束就往行宫赶。再慢,晚上也该到了。
“赶那么急做什么,我又没催你回来。”
白凝薇笑他心急。
“你是不会催,可我会想你。”
白凝薇没理他,只是笑着捏了他一把胳膊上的肉。
安久不觉得吃痛,反而觉得这样的薇薇终于有了些小儿女才有的娇憨,格外难得。
俩人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在月光下闲逛,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四周一片宁静祥和,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此刻的俩人就像是一对相伴多年的老夫老妻,彼此之间无需过多言语,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能心领神会对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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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就是安诚迎亲的大日子。
要说这门婚事,张英的爹张将军一开始是不同意的。
因为他不喜宦官。
朝中官员分文武,和宦官最不对付的就是武将。
这份不对付说来也是有些渊源的。
因为将军在外打仗,尤其是打大仗,经常会遇到皇帝不放心的情况出现。
这种时候,皇帝大多会派个心腹去监军,以防将军不够尽忠职守。
而监军的人选很多时候是派个太监。
太监这类人又大多有几个通病,狐假虎威,好大喜功,并且不懂装懂瞎指挥。
因比太监监军导致兵败的例子就不少。
加上两者一个靠拼命换功绩,一个靠谄媚步步高升,所以武将比文官更烦太监。
得知张英要嫁给安诚,张将军差点没提刀杀到安府去。
他才不要和太监做亲戚。
还是张英一句话给张将军泼了盆凉水,将人浇了个透心凉。
张英看着暴怒的爹,和劝不动的娘,直接跪下抱着她爹的腿大哭。
“我和安大夫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估计现在我肚子里孩子都有了。爹你就成全我了吧。”
张将军一张嘴张的老大,再也合不住,恨不得能将安诚捉过来抽皮把筋。
“你,你说的,是真的?”
张英点头,她说的可不就是真的嘛。
原来那日安诚和安久说清楚过继的事后,他心中的大石挪去,情绪澎湃,立马去了张将军府的后门,找她说话。
听到安久并不会过继他们的子嗣,张英也一个激动就扑进了安诚的怀里,对着肖想许久的薄唇就啃了上去。
这吻就像一道电流,啪的一下就将两人打开了。
张英知道自己轻狂到没边了,顶着一张爆红的脸跑掉了。
留下傻了的安诚在后门站了许久。
张英是不懂男女之事的,她以为亲过嘴,就是夫妻礼成了。心里是又担心,又期盼,想着此时自己的肚子里会不会已经有了娃。
所以安诚带着母亲来提亲,被张将军拒之门外,张英就来了这一出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明就里的张将军,只能捏着鼻子将婚事草草定了,并选了最近的一个好日子成亲。
只是往后的许多年里,张将军看自己的这个女婿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尽管张英事后明白自己搞错了,再去解释,张将军也是完全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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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的小院,婚礼不算隆重,但是胜在热闹温馨。
眼到之处都扎上了红绸,贴满了喜字,铜钱也撒了满满一箩筐。以示对新娘子的重视。
安家没什么人了,除了白家和陈家来了人,剩下坐的都是街坊邻里。
安久知道张英父女心里的不舒坦,就没让燕乌卫的人来捧场。
看着新郎新娘在众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再看到大哥面上笑容洋溢,颇有几分从前的样子。
坐在人满沸腾的小院里,红烛照映下,心里很是羡慕。
他在心里感慨,果然人生三大喜,总得占一样,才不枉此生。
什么时候他也能和薇薇拜天地,喝交杯酒,结为正式的夫妻就好了。
家中添人,是件大喜事。虽然安诚娶的人是张英,这让记仇的安久有些不得劲,但是心里依旧是高兴的,难免多喝了两杯。
婚宴结束,临近宵禁,安诚看着面色有些潮红的弟弟,想留他在家里住下,却被拒绝了。
“我回我那,明早再过来。至于你,先保重好你自己吧。”
安久拍拍哥哥的这副身板,是真的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被娶回家的悍妇两拳打死。
告完别,安久有点微醺,脚步略显虚浮的出了门。
因着安诚心善,也吃了一份席面的马车夫,此时也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并扶着他上了马车。
掀起车帘,安久半截身子才探进车厢,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悄无声息的抵在了他的腹部。
谁能想到,一墙之隔,那头是洞房花烛夜,这头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意外和明天,果真不一定是哪个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