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受过专业训练,宿灵绛萎靡不振的状态只持续了一小会,便彻底恢复了过来。
那针药剂修复了他身上所有的伤。
他现在除了看起来脸色有些发白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宿灵绛推开旁边士兵的手,又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这才抬起眸来看他。
“戎部长,你来的还真是够巧的。”
执行大厦的每一位部长,在他的办公室里都有身份照片的资料记录,虽然没打过交道,但见面都能认出来。
而国际安全联盟的三位领头人倒是并不常露面,很多人能把名字和职位对上,但并不知道长相。
严格说来,这还是戎遣第一次跟国际安全联盟的首脑对上,而且还是越级对话。
但也不见这位部长有半点客气,“我怕我再不来,宿上将就要被打死了。”
刚才那群士兵围着这人一个劲“上将上将”的喊,戎遣就算不问也知道眼前人是国际安全联盟的哪一位了。
宿灵绛冷笑一声,心说既然云长岁这么不识相,倒不如让执行大厦替他们把云家给收拾了。
让云肆渡连中洲一块恨。
反正到时候孤立无援的不是他们国际安全联盟。
只是他刚准备开口,视线一转,就瞥见了站在戎遣身后的云肆渡。
一身玉雪的美人双手背后,十分乖巧地站在男人的身后,还时不时冲戎遣的背影做一个鬼脸,脸颊鼓鼓的可爱极了。
在察觉到他的视线后,美人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转过头来,对他缓缓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脑中瞬间回想起来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宿灵绛心里升起一股浓重的寒意,全身不自觉打了一个颤。
原本想说的话也全都咽了回去。
云肆渡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再警告。
可宿灵绛莫名地感觉到,只要他敢开口,等戎遣一离开,他就会经历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
再开口时,宿灵绛已经换了个说法,但语气中不乏愤怒,“戎部长,我劝你管好你的人,我们国际安全联盟也不是吃素的!”
明明这话听起来威胁感十足,但在他对面的两位当事人,都觉得是绵羊在“咩咩”叫。
戎遣见他不敢说,也没再逼问,只是看了一眼身后乖巧站着的人,淡淡开口道:“谁让你先招惹了我的人呢,今天就算是你们国际安全联盟其他两位来了,也不能给你做主。”
这是云肆渡没受伤,要是受伤了,宿灵绛能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还是个问题。
到时候他就算掌握着毁灭世界的秘密,戎遣也不见得想听了。
“你——”
宿灵绛狠狠皱了一下眉,他没想到戎遣会这么不讲道理。
他明明听说执行大厦的指挥官向来以和为贵、以礼待人,为什么他的下属会这么粗暴无礼?
“宿上将,没有别的事的话,可以离开了吗?”
戎遣来的时候身上只揣了一把枪,而且还是单枪匹马来的,但他一点也没将面前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放在眼里。
甚至气势比这位握着实权的上将还要足,“这里既然是我们中洲公民的私人财产,那就还是属于中洲的领土,宿上将擅自闯入,不合适吧?”
但凡邢虔和云家不受中洲的庇护,今天就算宿灵绛把这座岛炸了,都没人敢说什么。
但只要在前面加上中洲两个字,那就代表着执行大厦的权威和脸面。
他要是再敢冒犯,那就是在跟执行大厦叫板。
国际安全联盟都不敢,宿灵绛一个人又怎么敢?
除了灰头土脸地离开之外,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通体漆黑的军用直升机逐渐远离,除了地面上混乱无章的沙土证明他们来过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国际安全联盟的人走远,戎遣才回过身来去捏云肆渡的脸颊,眯眸哼笑道:“你刚才吓唬他了?”
云肆渡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满地控诉道:“我没有!”
戎遣不信,“真的没有?”
“你冤枉我,不跟你玩了!”云肆渡凶巴巴地瞪了戎遣一眼,转身往房子里走了。
脚步很快,没一点要等他的意思。
戎遣则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大长腿随意一迈,就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云肆渡除非跑起来,不然根本甩不掉他。
戎遣看着云肆渡气鼓鼓的脸颊,不自觉勾起了唇。
从前就知道云家的小少爷因为身体缘故,经常会去学习一点功夫来强身健体,没想到不是瞎学,都能把宿灵绛打趴下了。
他家渡渡就是厉害!
与此同时,回国际安全联盟的军用直升机上,宿灵绛靠在座位上,给一个标注地是北洲的通讯号发去了通讯请求。
对方接的很慢,但宿灵绛貌似已经习惯了,不骄不躁地等了一分钟。
对面先是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然后才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开了口,“宿上将,怎么样,把云长岁带回去了吗?”
宿灵绛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声问道:“云肆渡到底是什么人,他真的只是你们的一个实验体吗?”
一个普通的实验体,还用得着他们大费周章,不能直接把他抓回来,只能借别的人来威胁他?
对方沉默了几秒,显然并不想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要同他交手,让执行大厦对他出手最好。”
中洲内部自相残杀,才是他们想看到的戏码。
也是唯一能让他们站在赢的一方的戏码。
“总统老先生!”
宿灵绛明显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我敬重你才喊你一声总统,但你这次让我损失这么大,总要给我补偿吧。”
如果不是国际安全联盟日渐衰微,哪用得着和这个一言不合就翻脸、不靠谱的人合作?
对方似乎早有预料,笑着咳嗽了两声,喘着粗气说道:“放心,赔礼已经准备好,明日便送到贵处。”
“我等着。”
宿灵绛挂断了通讯,后背重重砸进座椅里,深深呼出一口气。
跟北洲的总统合作,他真怕对方一不小心就一命呜呼了。
也不知道这老头是怎么想的,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不退位养老,死霸占着位子不放。
图什么呢?
要他是那位皇太子殿下,早就谋权篡位了。
——
被云肆渡一顿毒打,邢虔总算是安分点了,不再想着把云长岁关起来自己想办法,也知道求助别人了。
傍晚的时候,云肆渡正坐在沙发上和戎遣一起打游戏,邢虔一脸委屈巴巴地凑上来,又是倒水又是递水果的。
殷勤的不像话。
云肆渡的游戏到关键时刻了,不想搭理他,连个眼神都没给。
就在邢虔要上手给云肆渡捏肩膀时,旁边的戎遣在百忙之中赏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干什么小子,有事就说。”
邢虔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到了天灵盖,还没碰到云肆渡的手猛然弹开了,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斟酌着用词问道:“戎……戎部长,你跟云……云少爷,有吵架的时候吗?”
他原本想直接喊云肆渡的,但看见戎遣那个眼神,他突然就喊不出来了。
毕竟人类在对危险警觉这方面,能力尤为突出。
下午的时候,云肆渡已经挑挑拣拣地把这件事讲给了戎遣听,而这位“掳走”他哥哥的家伙和他哥哥特别的关系,自然没有被略过。
甚至还十分详细,就连大大小小的囧事都没放过,所谓的“强制爱”更是被拿出来狠狠嘲笑。
那算什么强制爱,谁家强制爱把人伺候的跟祖宗一样?
戎遣倒也不瞒着,大大方方地承认:“当然有,次数还不少呢。”
不过对于戎遣来说,那些不痛不痒的吵架,就是感情的调剂品。
还有能压住云肆渡的人?
邢虔突然间来了兴趣,他跑过去坐到戎遣的旁边,秉承着好学好问的态度,认真地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吵架的?”
“嗯,准确来说是渡渡一个劲在凶我,而我在旁边任由他凶,凶完之后我再哄。”
说是凶,其实戎遣觉得那跟撒娇没什么区别,那时候要不是强行忍住了,云肆渡估计要被他欺负的连话都没力气说了。
戎遣一边跟邢虔说这话,一边还能分神打着游戏,带着云肆渡躺了一把。
渡渡?
邢虔反应了一会才明白戎遣喊的是云肆渡,一时还觉得有些新奇。
没想到他们以铁血冷漠着称的戎部长,还有这么温柔喊一个人名字的时候,而且喊的这么亲密。
邢虔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完全忘了自己来求助的目的,十分八卦地问道:“我记得你们之前不是死对头么,怎么就看对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