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陈昀带着李孝斌在城北长城外视察,长安边住着一户汉人牧民。
陈昀好奇,眼下还不是太平盛世,突厥人不时来侵扰,这牧民怎么还会养这么多羊?
叫来牧民询问,那牧民哪见过这么多贵人,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陈昀摇摇头,万恶的旧社会啊,等级观念实在太严重了。
以前他非常不理解天竺那个种姓制度,直到到了大唐,才明白什么叫阶级。
还是手下一个府兵解释,他才明白。
原州地处关中和塞北的交界,有大量的百姓养殖绵羊,是大唐重要的毛毡产地。
牧民养的羊并不是他一家的,而是好多家庭聚拢在一起,只是让他放养,因为这个牧民会擀毡,而且手艺很好。
大唐版集资吗?陈昀很感兴趣。
集资之人不仅有唐人,甚至还有突厥、羌人牧民。
生活在原州附近的突厥、羌人都不少,这让陈昀意识到,并不是所有的突厥人,羌人都是拿起马刀砍人的胡寇。
也有老老实实放羊养马的老实人,看来自己的观念认知需要改改了!
那牧民害怕的不敢说话,也是怕陈昀这些贵人,以敌产之名,没收他的羊。
陈昀下了马安抚他,让他不要害怕,自己等人不是要贪图他的羊。
陈昀对擀毡,很感兴趣,羊毛不仅可以擀毡,还能用来纺线。
见这些贵人不贪图自己那几只羊,又问擀毡,属实是自己专业了。
说到自己专业,牧民滔滔不绝,唾沫星子乱溅!
越讲越激动,颇有些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不断暗示自己毡的品质有多好。
陈昀无奈,毡用处不大,自己想说的还是毛线。
对,就是毛线,羊毛毛线!
陈昀让人给牧民点钱,问他知道不知道羊毛可以织线。
问完之后,不光是牧民,就连护卫和李孝斌,都是一脸怪异的看着陈昀。
陈昀很是不解,望着李孝斌问道:“老李,你这么怪异的看着我干嘛?”
李孝斌看着一脸无知的陈昀很是解气,调侃道:“我说陈刺史、陈伯爷,时下正值酷暑,你穿那杨羊毛织品,不怕长痱子吗?”
丢了脸的陈刺史很生气,怒气冲冲的回了城。
穿越文误我啊,原来羊毛纺线,早就有了,而且已经很成熟。
陈伯爵很愤怒,找来木匠和纺织女工,还是一对夫妻,扔给他们手机让看视频学习。
瞧不起陈刺史的后果很严重,陈刺史命令他们必须在一个月内制作出,视频里的机器。
木匠和纺织工看着手中的怪玩意儿,有点害怕,那怪模怪样的胡人,造的东西看着很是熟悉,好像是纺车。
珍妮纺纱机原理并不难,木匠夫妻俩,一边看视频,一边交流,不一会儿就明白了原理。
木匠拍着胸脯向陈昀保证,不用一月,十天他就能制造出来。
陈昀很是高兴,许诺道,只要能造出这个机器,大大有赏!
既然毛线已经可以制作出来,改进纺织工艺不就成了。
珍妮纺纱机可是被誉为,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端的伟大发明。
陈昀又想到棉布,棉布得需要棉花,唐人称之为白叠子。
陈昀命人找来之前被秦怀玉等人祸祸过,一身狐臭的胡女。
白叠子这玩意儿,现在只有西域有。
询问胡女之后,确定了西域有白叠子,而且已经有了棉线纺织的技术。
陈昀让人注意注意,最近来原州的西域胡人,找机会的话弄些棉种。
那位张姓木匠陈昀倒是很信任,之前就给自己打造过太师椅这些东西。
手艺高超,陈昀相信他可以造出来。
通过暗中关系,陈昀让人找来突厥胡商,用盐大量换取羊毛。
原州城,正在按照陈昀的规划图轰轰烈烈的开建,陈昀也懒得规划,照搬明代原州城即可。
只不过稍微大了一些,城墙高了那么几许,只要不僭越违规,百无禁忌。
工匠们已经在陈昀的指导下,搞出了混凝土,只不过产量还不足以支持城墙全部浇筑。
陈昀很无奈,还是按照以前古人的制造方式,制造城墙吧,黏合处用水泥即可。
大唐的城墙一般都是夯土,长安这样的大城市才会用城砖包裹,剩下的州城县城都是夯土。
虽然已经可以造出红砖,陈昀还是让用了青砖。
无他,只因这货觉得青砖好看!
看着自己心目中那座古城,一点点恢复,陈昀兴奋的每日都去工地视察一番。
来到原州的流民日益增多,好在两战之后,突厥人不再南下,商路畅通。
李孝斌用盐换来了很多粮食,足够撑起几万人的消耗。
道路已通,告别以物换物的局面 ,恢复正常货币交易的模式。
流民们用工分兑换盐巴,又用盐巴换来铜钱,原州城日益繁华起来。
和刘君宜合开的原州宴,生意越来越好,已经把旁边的店铺盘了下来,扩大规模。
陈昀让开了一间拉面馆,现在已经有人从胡地,贩卖牛羊,这让陈昀可以弄来大量牛肉,真正的牛肉面的味道,可不是那样寡淡。
一切都走上了正常轨道,陈昀这个刺史也是渐渐闲了下来。
这日带着师父,老奶奶和几个闺女,请了李孝斌,让自己管家卓仁杰作陪,在“原州宴”办了场家宴。
陈昀现在可谓是原州土皇帝,爵位高,官职大,手段多,年龄小。
年纪轻轻已经位高权重,是真正的钻石王老五。
按照道理,现在应该已经被世家们盯上,成为乘龙快婿榜单上的头名。
奈何原州城战乱频发,本地皇甫、梁等大族被杀的被杀,被抢的被抢,早已没落。
剩下的小富小贵,有自知之明,没来烦恼陈昀。
这可苦了正值少年的陈刺史,日日都要换内裤。
刘君宜恭敬的站在包厢外,他没想到当时那个年轻人,去了一趟长安,回来之后就成了原州刺史。
简直跟做梦一般,还是那么谦虚,平易近人,自己果然没看错。
陈昀和李孝斌吃吃喝喝,互相吹嘘,老道孙思邈和已经白发苍苍的小宫娥张萃絮,说着旧事。
三个宝玉闺女去和刘君宜儿子刘肥儿去玩,一切正常,就是一个平凡的午后。
陈昀和李孝斌喝得微醺之时,包间门被拉开,只见阿瑜和阿璇拽着一个胡女走进包间。
陈昀冷着脸看着侍卫,经过上次绑架事件之后,陈昀就加强了女儿的保护工作。
俩个专门保护女儿的侍卫,一个名叫费四,小名四狗子,一个名叫胡三儿,原本是秦琼手下亲卫,被派来专门护卫陈昀女儿。
这俩人都是可靠之人,陈昀也是疑惑,怎么会让女儿靠近胡女。
四狗子和胡三儿也是为难,不知如何开口,眼巴巴的看着三个小娘子,尤其是阿瑜和阿璇小娘子。
阿瑜和阿璇才不管,拉着胡女的手,大喊:“爸爸,爸爸,这是妈妈,妈妈也来了!”
陈昀酒劲有些上头,不知道两个闺女在说什么,什么妈妈,俩小女女想妈妈,想到这个地步了?
还是阿瑶懂事,毕竟是唐人,早熟懂事,给陈昀解惑。
“爸爸,姐姐和妹妹说,这是妈妈,还让我喊妈妈!”阿瑶咬着手指说。
什么情况,莫不是遇见骗子了,陈昀很生气,呵斥四狗子和胡三儿:“你俩一向做事稳重,怎么任由小娘子胡来!”
四狗子和胡三儿更是为难,幸好有小娘子解救。
阿璇让四狗子把自己抱起来,小手拨开胡女散乱的头发,指着胡女的脸。
“爸爸你看,这是妈妈!”
陈昀不解,醉眼朦胧,这胡女脏兮兮,蓬头垢面,看不清晰。
“听得懂汉话吗,抬起头来,本官看看,你要是哄骗本官女儿,我让你等胡人,生死两难!”
麴雨薇对汉话再熟悉不过,她本是高昌王族,只是自己母亲是波斯胡人,不得父亲喜爱,连累自己也不受父亲重视。
到了十六岁,被国主看重,赐婚突厥联姻,没想到路上被马贼劫持,贩卖来大唐。
马贼见麴雨薇漂亮,没有动她,准备去大唐卖个好价钱。
马贼有时候也充当商人,带进麴雨薇了原州。
麴雨薇本是心如死灰,从小不说锦衣玉食,但好歹也是王族,何曾受过此等苦难。
被人绑着双手,和其他一些绑来的胡女拴在一起,原州百姓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找了个机会,麴雨薇打散头发,让自己保留最后一丝仅存的尊严。
到了一个很是古怪的酒肆,门前有三个小娘子在玩耍,很是可爱,麴雨薇知道这三位小娘子不是平常人。
有两个手持利刃膀大腰圆的护卫看守,百姓们也是离得很远。
曾经的贵族麴雨薇,对这一切再熟悉不过,以前自己也是这样。
一阵风把麴雨薇披在脸上的头发吹乱,正好被玩耍的小娘子看到,一把抱住自己,喊着妈妈。
马贼扮作的商人正欲呵斥,还未开口,就被护卫一刀柄打翻在地,旁边瞬间围上来几十个凶神恶煞的衙役。
然后麴雨薇就被带进酒肆,发生了这一幕。
麴雨薇总觉得刚才喊自己妈妈的小娘子,还有说话的年轻郎君自己似曾相识。
见胡女不说话,陈昀站起身,来到胡女身旁,一股恶臭熏的陈昀退避三舍。
“老刘,让你媳妇打点水,给这个胡女洗洗脸!”
陈昀把拉着胡女裤腿的阿瑜拽过来,捂着鼻子。
阿瑜很是不解,为何妈妈变成这样,脏脏的,爸爸也不认识妈妈。
刘君宜的老婆胡氏端来了水,给胡女擦洗干净。
边擦脸色边惊奇!
好标志的胡女,高鼻深目,肤色白皙,但又是黑发黑眼。
典型的西域女子,汉胡混血。
擦拭完,胡氏告退。
麴雨薇还是低着头不语,陈昀抱着女儿喊道:“抬起头来!”
见这胡女还是不抬头,命四狗子强行把胡女头掰起来!
见到胡女真实面容,陈昀差点吓得扔了怀中的阿瑜!
阿瑜和阿璇顿时大喊,妈妈,妈妈!
陈昀抱着女儿,一把拽过胡女,疑惑问道。
“老婆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