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正盯着眼前的男子发呆,忽然后面传来喊声:“飞卿”。弹琴男子回过头来,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若柳迅速转身逃跑,却一不小心撞在身后之人身上,她慌乱的抬头说了声抱歉,就迅速跑开了。宁玉站起身走了过来,他总觉得这个人的身影很熟悉,正想继续追过去,却听见表哥疑惑的问他:“怎么啦?看你一脸紧张”。宁玉摇摇头,:“没什么,看错了吧,以为是故人”。李凌煜笑着看着他:“什么故人能让我们风光霁月、沉稳持重的宁大公子如此慌张”。宁玉脸色略显尴尬,只得出声阻止:“表兄找我可是有事”。李凌煜正色道:“确实找你有要事相商,走,我们进去聊”。
睿王李凌煜,当今天子第三子。其母是皇帝最宠爱的萧贵妃。萧贵妃是萧丞相的长女,萧丞相掌管一朝之务,颇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因此在太子仍在,皇后正位中宫的情况下,睿王李凌煜依然有足够的实力与太子李凌柏一较高下。李凌煜端起酒杯和宁玉碰杯,仰头把酒喝了。放下酒杯,神情严肃的说:“我的人打听到,他也来了,这附近有飞龙卫出现,虽然他做得很小心,但我也不是无能之辈”。宁玉疑惑的问:“莫非他的心思也是战马”?“表哥和东宫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李凌煜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山青海阔,他叹了一口气。“如此大好河山,谁不想要,哪怕我没有这个心思,她也不会放过我和母妃,我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可我的母妃,还有那些帮助我支持我的人,我若退一步,就有多少家庭会支离破碎,血流成河”,若我登大位,我会宽恕他们,但若是东宫正位,以皇后对母妃的嫉妒之心,恐怕他们不会给我们生路”,即便这条路会荆棘丛生、尸骸遍野,我也必须要走”。宁玉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李凌煜,眼神坚定的说“我会帮你”,“那表哥现在有何打算”?李凌煜眼里略带杀气的说:“他是皇后养子,自然是太子一党,我虽不想手足相残,但,他若挡我的道,我自然是要铲除他,飞龙卫倒行逆施,草菅人命,陷害忠良,杀了他正好为民除害”。宁玉没有说话,飞龙卫的所作所为他也有所耳闻。
一连五天,若柳都躲在杂货箱不出来,但时不时的她也能听见那悠扬的琴声,她能听出琴声中淡淡的忧伤夹杂着朦胧的思念。有的时候,她也会想,像他那样的人,会想什么人呢?会思念谁呢?被她思念的人可真是被上天眷顾啊!正当她思绪飘飞的时候,船把头来叫她了:“小哥,清洲到了,但是,要得等贵人走了,你才能下船,千万不可让别人看见你”。若柳一时没反应过来,船把头叫的小哥是她。以后她一定要习惯男装,这样才方便行事。她在船舱等候时,又看到了岸边那抹修长孤清的背影。他来清洲做什么?若柳希望不要再遇到他了,自己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每一次看到他,总会让自己心绪不宁。
若柳找了一家僻静的客栈住下,下午到成衣店买了一件看起来不错的男装。人靠衣装马靠鞍,衣着光鲜很多时候能能避免许多麻烦事儿。夜色渐暗,镜子前的若柳终于完成了装扮,看着镜中瘦弱但却风流倜傥的样子,她满意的点点头。国色天香的大门口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并没有因为花魁牡丹的身亡而影响什么。是啊,在权贵豪绅眼中,一条命算什么,一个美人而已,春去秋来花常开,美人嘛,就像一茬一茬的鲜花,彼花凋零此花开。没有美人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十八岁的美人。小斯看若柳的金装玉带一副很有钱但又懵懂的样子。悄悄的问:“小官人第一次来吧”?若柳假装好奇的到处看,顺便点了点头“嗯”。小斯看着她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更来劲了,卖力的宣传着楼里的姑娘,但若柳一点儿想听的心思都没有。小斯把她带到大堂的右手边,那里虽然不是正面,但视线很好,上楼下楼的人,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她喝着酒,眼睛看着歌舞,心思却在上下楼的人身上。宁玉谈完生意出来,就看见一楼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换了男装,但他知道就是她。顾不得往日的矜持,和后面跟着的老板,他急匆匆的绕下楼来,却再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他确定自己不会看错。
海棠的房间里,若柳一脸淡然的喝着茶。海棠却急得不行,她刚刚在楼上看见若柳的时候,吓得酒杯都掉了,顾不得其他,迅速把若柳带了回来。海棠到门边仔细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才到桌边坐下。她焦急的问:“你怎么在这,不是告诉你别再回来了吗”?若柳却无所谓的说:“怎么啦海棠姐姐,我是犯什么法了吗?还不让我回来了”。海棠沉声道:“若你只是回来看看,那么我非常欢迎,但若是存了其他的心思,我劝你就此罢手,你别忘了牡丹临终前的话”。“呵呵”,若柳自嘲的一笑,吊儿郎当的说:“牡丹姐姐的话,我自是不会忘记,她希望我们好好活着,可是这一年多来,总是有些疑惑得不到解答,午夜梦回的时候,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心里喘不过气,想好好活着也是很难啊,不知海棠姐姐可愿为我解惑”。海棠站起来,脸上略带薄怒:“你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若柳没有生气,却仍然笑意盈盈的看着海棠。海棠被她看得心里发怵,“你~你这样看着我做甚”?若柳笑着说:“美人果然是美人,连生气都那么好看,姐姐不必为难,你不方便说,我总会有办法知道的”。若柳起身要走,海棠一把拉住了她。海棠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我只知道,和牡丹走得近的那个男人姓卢,别人都叫他卢公子,听说是帝都的人,看起来家里非富即贵,牡丹出事儿那天,阿牛叔前脚来报信,后脚就看见一个官差模样的人来找金妈妈。刚开始金妈妈是非常愤怒的,还让我叫人准备去把牡丹找回来,可是等我召集好人,那个陌生的男人却不见了,金妈妈却像丢了魂一样,我轻轻喊她一声,都吓得她一哆嗦,她让我把人赶紧散了,谁都不许再提牡丹的事儿。牡丹出事儿那三天,金妈妈几乎闭门不出,也不见人”。“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幕后之人一定势力非凡,不然为什么知州大人和牡丹的交情不浅,为何牡丹出事以后,知州大人从未问过一句,说明他早就知道内情了。你想想看,连知州大人都惧惮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平常人家。柳儿,听姐姐一句劝,别做傻事儿”。若柳笑着说:“谢谢姐姐关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牡丹姐姐的心愿,我一定会实现的”,若柳说完转身离开。
几天后的夜里,累了一天的金妈妈正睡得香,忽然听见细微的声响,她以为是老鼠或者其他小动物闹出的,她连眼皮也懒得睁,翻个身继续睡。忽然脖子上冰凉凉的,她惊恐回头,声音还没发出,就有一只手把什么东西塞在自己的嘴里。她赶忙说:“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有钱,我有很多钱都给你,求求你别杀我”。只听见对方说:“钱,在哪”?原来是要钱,金妈妈松了一口气,“钱在我床下的盒子里”。黑衣人并没有去拿钱,而是继续用刀指着她,告诉她,她刚刚吃的是“三步断肠散”,只要她下地走散步,就会立马毒发,想要活命就要实话实说。金妈妈开始不相信,但是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敢动。黑衣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就提醒她,你若不信就试着把手捏紧。金妈妈轻轻一试,心痛得让她差点儿窒息,现在,她害怕了,原来是真的。金妈妈毕竟是混迹风月场所多年,立马猜到来人的心思,她颤颤巍巍的说:“大爷,您想知道什么,老妇人一定如实相告,还请大爷高抬贵手,放老妇人一条生路”。黑衣人把刀从她脖子上拿下来,悠悠的问:“我上次来找你的事儿,你是否透露了”?“现在主人不高兴了,让我来灭你的口”。
金妈妈慌了,赶紧说着:“大爷明鉴呐,老妇人一直记得大爷的交代,一个字都不敢往外透漏,真的,求您相信我”,说着说着的还顺势向黑衣人磕头。黑衣人说:“那你说说看,我是如何交待你的,要是漏了一个字,我就杀了你”。金妈妈磕头如捣蒜:“大爷那天来说,牡丹这个小贱人得罪了你家主子,主子一定要让她死,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儿,你们会给我一千两当做补偿,要是我不听话,你们就连我一起杀”,“我发誓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因为这些话,黑衣人身子微颤,金妈妈以为他发怒了,连连求饶。不料,黑衣人却问她:“这件事你告诉卢公子了吗”?金妈妈赶紧摇头。黑衣人又出声威胁:“既然你没有泄露消息,又给我钱,我就饶你一命,但今晚的事儿,你要敢泄露出去,惹怒了我主子,死的人就不会只是你一个了”。金妈妈赶忙说:“不敢,不敢,谢大人不杀之恩”,那解药可否”?黑衣人顺手又喂了一颗东西在她嘴里,她赶紧吞下,就在这一瞬间,她脖梗一疼,晕了过去。
若柳迅速拉开床垫取走了里面一些银票,这个金妈妈不是什么好人,这些钱都是不义之财,还是让她出点血好了。若柳悄悄的翻窗出去了,她一直躲躲藏藏,终于到了没有人声的地方,想必是国色天香楼的后院了,她找了一个黑灯瞎火的房间,在外面自细听了听,里面好像无人,她悄悄的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