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雨总是来的又快又迅猛。
水滴敲打玻璃窗的声音交织着浴室里持续了很久的水声，让姜枳发懵的大脑渐渐清醒过来。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弄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时间退回一个小时前。
说着他要来了的男人，最后却只是把脑袋深深的埋进了她的颈窝，粗重的，忍耐的，用力的，喘息。
隔着夏日单薄的衣料，姜枳清楚的感觉到了男人炽热的渴望，可即便她主动伸手，男人还是没有继续。
聂沉凛将她作乱的小手反剪在了身后，用额头抵着她的，连喷洒出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他笑声低低，嘶哑却勾人：“阿枳，我又错了。”
姜枳双腿发软，下意识的夹紧，紧张羞耻到口舌打结：“你……你又错哪了？”
“错在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聂沉凛接的很快，声音嘶哑撩人，“我忘了，我现在是你的追求者，正在热烈追求你。”
他视线落在女孩姝绝稠艳的红唇上，喉结滚动个不停，却硬是忍住了吻下的冲动：“追求者，是不可以这样的。”
姜枳无法理解。
她想说所谓的追求者和被追求者不只是他为了隐瞒他们的关系胡乱编造的吗？
她想说现在没摄像头，他们不用再继续扮演追求者和被追求者了。
她想说他其实不用为难自己的，她……愿意。
可所有的话都在撞上男人似含着某种情绪的黑眸时顿住，姜枳愣愣的看着他。
聂沉凛缓缓直起了身子。
汹涌的渴望让他此刻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可他却浑不在意，专注而又认真的看着姜枳道：“对于追求你这件事，我没有开玩笑。”
“姜枳，我想追求你，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你，愿意让我追求吗？”
姜枳清楚的听到了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鼓噪到仿佛下一刻就会冲出胸膛：“可……为什么，我们明明……明明……”
“你想说，我们明明已经结婚了，我为什么还要追求你，对吗？”聂沉凛主动接过了她的话，锋芒毕露的眸在此刻温柔到不像话，“正是因为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才想要追求你。”
聂沉凛斟酌着措辞，慢慢跟她说。
“姜枳，我们的婚，结的很仓促。”
“在结婚之前，我在你这的定位只有一个——你闺蜜的小舅。”
“你嫁给我，是为了对我负责，也是为了开始新的生活，或许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考量和原因，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是因为爱情。”
“姜枳，你跟我结婚，不是因为爱情。”
他倏然抬眸，介于挑花眼和丹凤眼之间的眼眸收敛了锋芒，只余认真：“但我是。”
姜枳的心开始疯狂跳动，脑海中不断炸开的花火让她的思绪乱成了一片浆糊。
她隐约觉得有一些隐藏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她想阻止，可心中却又升起了隐隐的期待和欢喜。
她最终没有阻止。
只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聂沉凛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松懈，他低笑出声：“你没有阻止我说下去，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准备好了呢？”
“姜枳，你已经做好听我告白的准备了，对吗？”
哪怕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可此刻听他亲口说来，姜枳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掌心。
心跳，在这一刻彻底乱了节奏。
聂沉凛却没再给她逃避的机会。
他凝望着她的双眼，说的认真至极也清晰至极：“姜枳，我要开始告白了。”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褪去了颜色，姜枳的世界，只剩眼前的男人，以及他深沉的，温柔的，宣告爱意的声音。
“姜枳，我骗了你。”
“我告诉你我想娶你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妻子，聂家需要一个家主夫人，是因为我正好需要，你正好合适。”
“但其实不是。”
“我聂沉凛娶妻，只会有一个原因，因为爱。”
“我娶你，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是你。”
加在一起便是：“姜枳，我爱你。”
澎湃的爱意在这一刻得以见到天日，聂沉凛的紧张忐忑甚至还在姜枳之上。
他胸膛中的那颗心脏跳动的剧烈疯狂极了，即便极力压制也成效甚微。
他迫切的想要说出一切。
但他还是给姜枳留下了足够消化真相的时间，等她情绪平静一些才继续道：“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吗？”
“但其实，理所当然。”
“我会爱你，理所当然。”
“只是你没认出我，只是你没注意到我而已。”
“十五年前阴郁暴躁的小哥哥是我。”
“五年前被你从枪林弹雨中扛出来的是我。”
“十二年来全靠听着你的事迹看到光亮的是我。”
“四年来躲在暗处，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顾之衍伤害，想要跳出来保护你夺过你却始终无法鼓足勇气的，还是我。”
“姜枳，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爱了你很多年。”
“我像个变态般暗中关注你，我明里暗里的打听你的消息，从你哥和纪溪口里套取你的信息，我趁你喝醉酒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占有了你。”
聂沉凛声音越发沙哑了，甚至没敢继续直视姜枳的双眼：“很抱歉，我趁人之危了。”
“我本以为我足够耐心也足够无耻。”
“我可以等，等到你彻底爱上我的那天再将一切袒露在你面前，等到那时，你即便知道我骗了你，你也会在恼怒之后选择原谅我，继续和我在一起。”
“可今天，当你告诉我你可能看上我了的那一瞬间，我发现我做不到了。”
“我做不到一边享受着被你喜欢的喜悦，一边继续无耻的欺骗你，做不到看着你一步步走入我为你编织的谎言和陷阱，没有选择的权利。”
“更重要是，我贪心了。”
“我贪心的想着，如果你在提前知道了一切后依旧能接受我爱上我，那该多好。”
“所以我说出来了。”
他退后两步拉开了和姜枳间的距离，一向冷傲霸道的男人，却在这一刻懦弱的撇过了视线：“现在，你可以审判我了。”
“如果你愿意原谅我，那我会重新追求你，我们就像普通的情侣一样，从追求到恋爱，从恋爱到结婚，然后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那我会死死抓着和你的婚姻关系，将你绑在我身边，将无耻进行到底。”
在姜枳懵逼的目光下，他再次退后两步：“我需要洗个冷水澡冷静冷静，在我从卫生间出来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他话音落下便逃也似的冲进了卫生间，从头到尾，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姜枳。
姜枳那满腔的震惊茫然啊，最后尽数化作了唇角的一抹笑。
她好笑不已。
有些人，嘴里说着要给她选择的权利，可实际上，她根本没得选！
原谅也好不原谅也罢，他给出的选项里根本没有放她离开这一项。
区别只在于，她是心甘情愿或者被迫困住。
聂沉凛是聂家家主，在京都乃至华国都能只手遮天的人物。
可即便是他，姜枳也不认为他能困住她。
能困住她的，从来都只有感情。
幼年时被亲情所困，少年时被爱情所困，到了如今，难道还要再入一次爱情的坑吗？
理智告诉姜枳不应该。
但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却让她明白，她是愿意的。
即便未来充满着未知数，可她依旧愿意试着相信他，愿意再赌一次。
姜枳始终觉得，人不应该因为曾经受过的伤害止步不前，更不应该因为受过伤便否定一切。
爱人与被爱永远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
她永不抗拒。
雨声依旧，卫生间的水声却渐渐停下，男人高大健硕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姜枳朝他粲然而笑：“聂沉凛，我很难追的。”
*
阿枳她，我真的会哭。
祝福所有宝贝都有人可爱，有人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