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亚心急如焚，疾步走进医生办公室戚家严满脸担忧紧紧跟在她身后。
    何佳怡的主治医生王医生此刻正专注地与护士交代后续各项繁杂的护理注意事项，余光瞥见他们二人进来，抬手朝着旁边的会议桌轻轻指了指，示意他们先到那儿稍作等候。
    乔亚抬眼，撞上王医生那凝重严肃的神情，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仿佛仅靠着心底那最后一丝执念强撑着，才一步步艰难地朝着会议桌挪去。戚家严瞧着她摇摇欲坠、虚弱至极的模样，心猛地一揪，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稳稳扶住了她。
    王医生利落打发走小护士后，大步流星迈向会议桌，目光在乔亚和戚家严脸上一扫而过，旋即爽利开口：“目前来看，理想的情况是患者明天便能苏醒，今晚我已经着重叮嘱护士，要对各项生命体征进行重点观察，一刻都不能松懈。”
    乔亚紧咬嘴唇，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声音颤抖又急切：“医生，听说她中毒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严重吗？会不会有后遗症？对身体机能影响大不大……” 一连串的问题不受控制地从乔亚口中涌出，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揪心的忧虑。
    王医生微微颔首，神色凝重，缓声道：“确实是中毒，初步判断是短时间内吸入高浓度苯，所幸送医还算及时，毒素暂时没有大面积扩散至重要脏器，但已经对中枢神经系统造成了一定刺激，后续即使苏醒，身体也会极度虚弱，还需长时间调养恢复，至于会不会有隐匿的、长远的损伤，得进一步观察各项指标以及患者苏醒后的身体反馈，目前还不好下定论。”
    王医生言辞间满是谨慎，每一个字都似重锤敲在乔亚的心尖，令她听得揪心不已。
    以至于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办公室，又是怎么走进的何佳怡的病房。
    一进病房，乔亚便径直奔向病床，心疼万分地紧紧攥住何佳怡的手，满心懊悔地自责：“我怎么就那么傻呀，怎么就让你一个人去扛这么多事儿呢？要是我能多陪陪你，多关心你一点，哪会变成现在这样……”
    又好像何佳怡可以听得到，老友般地倾诉：“我已经决定了，和郑凯离婚。我早该听你的就好了，我真糊涂啊，害人害己啊。”
    句句忏悔，满心痛心。
    这时，杜子贤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目睹眼前这一幕，眼眶瞬间泛红，上前一步，轻声对着乔亚说道：“乔亚，佳怡她从来就没怪过你。说起来，今天闹成这样，都怪我，是我没尽到照顾她的责任，要是我能多上点心，说不定就不会……”
    话说到此处，声音已然哽咽。
    顿了顿，杜子贤抬眼，视线掠过坐在床尾侧边、墙边椅子上神情凝重的戚家严，随后又转回乔亚身上，对着他俩诚恳说道：“我反正也得住一天院，刚和医生申请调到这病房来，今晚就让我守着佳怡吧。好在现在人都活着，你们可以放心了，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病人，怎么能让你照顾呢？我还是……”
    乔亚原本执意想要留下，话还未说完，戚家严便适时插话打断：“乔亚，要不咱就听杜先生的吧。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恐怕何小姐现在也能明白，杜先生才是最爱她的，也是她最该珍惜的人。今晚，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算是苦尽甘来的祝福吧。”
    戚家严这一番话，像是戳中了杜子贤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他满含感激地朝戚家严投去目光，微微颔首致谢。
    戚家严继而走到乔亚身旁，又耐心劝解道：“这儿有医生护士呢，病房外还有公安守着，安全上绝对没问题，你放一万个心。当下最要紧的，是你得把自己的精气神养回来，明天何小姐一睁眼，你才有精力陪她说话，是不是？”
    句句在情在理。乔亚听着，终也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临出门前，乔亚仍放心不下，特意扭头叮嘱杜子贤：“杜子贤，你有我的手机号，佳怡但凡醒过来，不管什么时候，第一时间务必给我打电话！”
    杜子贤点头应下。
    “我家在这附近，要不然你去我那休息一下吧。”戚家严在出了住院楼大门，跟乔亚提议。
    乔亚猛地愣怔，抬头看了戚家严一眼，满眼里写着“你是不见外，还是当我不见外？”
    戚家严似乎读懂乔亚的心思，忙解释说：“我家就在那儿，过了清河桥就到了。我只是猜你可能不会回家，住酒店不如住我家里方便。哦，我家有客房。”
    戚家严有些慌乱地解释着。
    乔亚清楚，刚刚自己和郑凯的一幕，又让戚家严看了个正着，恐怕还是自己最最最难堪的模样，戚家严此番只是为了帮自己。
    乔亚抬腕看看时间，才真诚地说道：“快一点了，不麻烦你了。我就去对面的酒店凑合一晚吧。今天真得……很感谢你，你也该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的。”
    戚家严听到乔亚如此说，也没有再做邀请，只嘱咐她一定不要多想，好好睡一觉才是正道。
    这一天发生太多的事情。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昨天了。
    乔亚躺在快捷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东方渐白才迷迷糊糊地入睡。正当她睡得沉沉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
    乔亚临睡前将手机的铃音调到最大。她以为是何佳怡醒来，杜子贤的电话，半睁半闭着眼睛接通电话，就问：“佳怡怎么样了？”
    只听那边震怒般吼道：“你说什么？你在哪？赶快给我滚回来？”
    愤怒的声音将她从太虚幻境中猛地拉回现实，她瞪大双眼，将手机拿到面前，才看清楚是乔爸爸打过来的电话。
    乔亚闭了眼睛，知道爸爸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郑凯的事情。
    电话里传来着乔爸爸的声音：“你怎么不说话？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