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润润干裂的唇,惴惴不安地嗫嚅开口:
“庄先生,能与你单独谈谈吗?”
庄臻的心一震,江柔不是喊的大哥,而是疏远的“庄先生”,心里骤生苦涩。
凝视江柔两秒,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淡淡道:“跟我来。”
说完,转身走向客厅一侧的雕花异形拱门。
江柔忐忑地看了季凌一眼,从他瞳仁里读到了鼓励与理解,便起身跟在庄臻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雕花拱门,再穿过一间小厅,进入一间书房,靠墙的博古空空如也,工艺品也没摆上一件。
“房子刚买下来不久,又遇上年关,还没来得及重新装修,年后,六哥安排人来与你沟通,你想怎么装直接吩咐下去就是。”
庄臻信步迈进门,面朝眼前的一排空架,寥寥介绍着。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管家已端着托盘,随着两人进入书房,将托盘里的茶水与点心,摆放到沙发与沙发之间的小桌上。
然后,退出书房,带上房门。
江柔在屋中站定,低垂眼帘,将视线范围锁定自己脚背,在心里打着腹稿,如何开口,才不会驳了庄臻的面子。
突然,眼皮下的光影一暗,她本能地错愕掀眸,一下子就对上一双深邃如墨,却又澄如碧潭的瞳眸。
“小妹想要与我说什么?”
这恍如润过水的柔声,让江柔的心没来由地悸动了一下。
而庄臻声调里隐忍着的复杂情绪,又让江柔在悸动之余泛起莫名酸涩。
她眼眶里不受控地蒙上了一层氤氲水雾。
庄臻的凝视,如同携带着看不见的蛊毒,能穿透万物,看进人的内心深处。
又似缭绕着迷人魅惑,让人很享受这种凝视,不舍得挪眼。
以至于淡淡的松香,融合着男人特有好闻气息,涌进江柔鼻翼,缠绕上她的呼吸,方才惊觉般如梦初醒。
男人轮廓线清晰却不显生硬的俊脸,不知何时已距她近在咫尺。
江柔呼吸一滞,脸上霍然晕染开一抹绯红,蹿烧至耳根。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拉开间距,眼睁睁看着男人的瞳仁泛起失望,澄澈转瞬晦暗,星光被黯淡吞没化为幽沉深渊。
心为之一颤,惶惶然地生起难过情绪,之前打好的腹稿,早已忘了个干净,嗫嗫嚅嚅地急忙解释,
“庄...庄先生,报恩不需要这么大的礼,那日聚餐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已经足够多了,车子与房子,对我来说太过厚重,受之有愧。”
“若我说这些东西,本就属于你呢?”
庄臻的脸上隐去了所有情绪,是惯有的清疏寡冷,他转身踱步到沙发上坐下,抬头示意让江柔也过去落座。
江柔懵了,不明白庄臻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庄臻见江柔傻愣在原地,也不强求她,不慌不忙地按下桌上的传唤铃。
不一会儿,书房门被敲响,庄衡与季凌推门走进屋里。
季凌与江柔在一侧的三人沙发上落座。
“江道人的伤,是我给治好的,他发疯之前曾提到一些与江柔有关的事,季凌一直在这事的调查真相,所以也让你来一起听听。”
庄臻说完,朝庄衡吩咐:“开始吧!”
庄衡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操作起来,只听上方传来机子的轻脆“咔嚓”声响,一个掌头大小的方形盒子,从吊顶上延伸下来,悬空在屋子上方。
紧接着一道雪白的光束直射前方,手机里播放的视频,瞬间被投影到空无一物的纯色墙面上。
一间简陋的屋子,以及屋子中间,坐在椅子上削瘦如柴的江道人,呈现进几人的眼里,画面由灰朦逐渐清晰。
江道人说出的每个字,每句话,无比清楚地落进每人耳里。
“......那日,我与师父去洪县的陈家做了法事回山,为省两人的车费,决定翻越大山抄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