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
    皮肉上的剧痛灼烧感几乎侵蚀着许无虞的神经。
    伸手捂着脸在地上来回翻滚抽搐着，头发冒着烟，从头皮脱落。
    “妈妈！！好痛啊！！！啊！！！”
    “啊！！！虞虞，虞虞！！！”
    秦阮吓得尖叫着，上前去将倒地的许无虞给抱起来，想去看他被硫酸泼到的伤。
    “妈妈救我，妈妈！！！”
    这一声声妈妈，几乎将秦阮的心给绞碎了。
    何印江没想到许无虞会上去帮秦阮挡。
    看着面前惨烈的场景，神智有一丝地回拢。
    一把甩掉手上的空瓶，慌慌张张地转身便跑下了楼，只留下身后传出的一声声惨叫声。
    三个月后....
    “虞虞，我们搬去新家，开心吗？”秦阮小心地将许无虞身上的衣服给拢好，温柔地说道。
    许无虞戴着口罩低着头，没有说话。
    脸上露出大片地红色疤痕，右眼的原本长着眼球的地方变得空荡荡的。
    秦阮干枯蜡黄的手摸了摸他的脸，不着痕迹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不敢再许无虞面前哭出声。
    “虞虞，妈妈把新义眼给你戴上好不好？”
    许无虞埋着头，不停地揪着纸箱的边缘，手指有点黑。
    秦阮没有不耐烦，拉过他的手，继续耐心地问道：“那我们去洗手吧，手上有点脏，容易生病的。”
    “不...不要，不洗！！”
    许无虞像是应激一般，飞快地往后躲，将手从秦阮手中抽了出来。
    身体隐隐在发着抖，像是想到了很害怕的东西一般。
    秦阮心都要被绞碎了，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小心地将他抱进怀里。
    “不洗，不洗，我们不洗。”秦阮一直安慰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蓝色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小镯子。
    秦阮听闻说玉能养人，还能护佑无灾无病。
    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是她还是去给许无虞买了一个玉镯。
    许无虞现在骨架小，这玉镯是现在能戴进去。
    等许无虞在长大一点，想要取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这样刚好能护佑他一生。
    将玉镯小心地套在许无虞的手腕上，亲了亲他的额头。
    “那虞虞要去学校吗？”
    听到学校两个字，许无虞疯狂地摇着头，情绪突然变得有些狂躁。
    “不去，我眼睛不见了，我是独眼龙！我是丑八怪！”
    “不是的，不是的，他们瞎说的，虞虞最好看了，不是丑八怪。”
    秦阮整个人都快要痛窒息了，伸手将许无虞抱在怀里，小心地安抚着。
    “我们虞虞是超人，最勇敢的超人，虞虞救了妈妈，是最棒的。”
    许无虞在秦阮的怀里逐渐安静下来，慢慢地竟然睡着了，但身体却还是会时不时抽搐几下。
    伸手摸着许无虞脸上的那一大片粘连在一起的伤疤，秦阮每次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刺痛难忍。
    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化疗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且剩下的那些钱几乎都拿去给许无虞治疗了。
    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她自己也是茫然失措的，可能已经没有路了。
    何印江还在逃逸，要是她就这样死了，她的虞虞要怎么活下去呢，还有谁能保护他？
    看了看这间老房子，这是他和许无虞爸爸结婚的时候买的房子。
    只是后来赚钱了就闲置下来，这两年经济状况不好，就搬了回来。
    现在许无虞这种情况，肯定要给他留一套房子的，只是现在何印江还没有找到，她们暂时不能住在这里。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秦阮叹了口气，无奈地将许无虞放到床上。
    小心地拿出湿纸巾给对方擦手。
    到了晚上，秦阮把行李给搬到楼下的空地上，准备叫一辆车过来运到新房子那边。
    秦阮正低着头给搬家公司发信息，结果一道虚影突然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她下意识警惕地抬头，瞳孔猛地一缩，迅速将还在原地发呆的许无虞扯到身后，迅速地捂住他的眼睛。
    “虞虞，你先上楼待一会好吗？我等会就去找你。
    你要坚强一点，以后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说完，轻轻地就将许无虞往楼上推了推，许无虞下意识地就想回头，却被秦阮给按住了脑袋。
    许无虞只能乖乖地往楼上走，爸爸之前说过，要听妈妈的话。
    看到许无虞消失在楼道，秦阮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随后，淡定地弯下腰，整理着箱子里的东西。
    对方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长长的黑影几乎将她罩住。
    “秦阮，意不意外，我没有被抓到呢，真可惜。”
    何印江直接蹲在秦阮面前，说话时语气还带着点小得意。
    秦阮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后抬头瞪着对方。
    对方看到她这副模样，立马笑出了声，死死盯着她的脸。
    略带可惜地说道：“真可惜，虞虞多好的孩子啊，因为救你被毁了。”
    说着话，又朝秦阮靠近了几分。
    “他本来不用受这些罪的，都是因为你。”
    说完，嘴角还带着几分癫狂的笑，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秦阮手指紧紧蜷缩在一起，目光几乎要将对方洞穿。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哈哈哈....好可惜，你可能不知道吧？
    我有精神病，就算警察抓到我，我也没事。”
    何印江说这话时，带着一股炫耀的姿态，仿佛在说着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到时候，我会每天都来找你们。”
    说完这话，何印江靠得更近了，他的气息几乎是打在了秦阮他憔悴蜡黄的脸上。
    “你以为你搬家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你真的太天真了...”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不嫌弃他，你把他给我好不好，那样我就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何印江脸上的表情活像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他缓缓站起身，不甚在意地开口。
    “不过，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反正你总有一天会死掉的，到时候我再来接他也是一样的。”
    秦阮咬着牙，手上动了动，一字一顿道：“你做梦，我死也不会把虞虞交给你这种人。”
    何印江听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像是溢出浓浓的毒液一般。
    突然间，秦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从箱子里抽出一把水果刀猛地刺向何印江。
    何印江没想到秦阮还有这般反抗之力，身体飞快地往旁边躲，肩膀被刺中。
    顿时血流如注，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阮。
    下意识地抬脚就往秦阮肚子踹了过去，秦阮整个人被这股蛮力给踹翻。
    秦阮痛苦地撑着地面，挣扎想要爬起来，但是一时浑身没了力气。
    何印江捂着流血的伤口，眼中喷火，一步步地朝着秦阮走去。
    何印江走到秦阮面前，弯下腰伸手就要掐住秦阮的脖子，眼里满是疯狂。
    “去死吧…”
    秦阮感受到脖子上的压迫感，呼吸困难。
    双脚不停地踢蹬着，脸色因为憋死变得青紫，眼珠子瞪圆。
    求生的本能让她挣扎着，拼尽全力将攥紧了手中的刀，朝着何印江的腹部狠狠捅了进去。
    在黑夜里甚至能听到布料血肉被捅穿的声音，仿佛是母兽为保护幼崽挥出的最后一爪。
    何印江眼睛瞪得极大，一脸愤怒地望着秦阮，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一手捂着喷血的腹部，一手死命掐着秦阮的脖子，眼珠儿乎要瞪出眼眶。
    秦阮没了力气，手上的刀掉在了地上。
    何印江一把捡起地上还沾着血他刀，一下就送进了秦阮的肚子。
    秦阮忍着剧痛，咬着牙不出半点声音，生怕惊扰了楼上的许无虞。
    “死了多好，免得还要受折磨，你的儿子我会帮你照顾的。”
    说完，突然低低笑出了声，一把将刀拔出，又要往秦的身上捅。
    秦阮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生生用手握住了力刃，抬脚踢向对方的脑袋。
    何印江后脑勺直接撞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秦阮手双手攥着刀，朝何印江飞扑了过去。
    “去死！！！”
    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一刀一刀地往何印江的腹部扎了下去。
    鲜血溅在了她脸上，咸腥味让她几欲作呕，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直至对方的腹部几乎被她扎成一坨烂肉。
    直到秦阮死去手里依旧握着那把刀，那把倾注着属于母性力量的刀…
    八年后…
    许无虞穿过那昏暗的楼道，缓缓往楼上走，脸上戴着口罩。
    路过的人依旧对他避之不及。
    “快跑啊！独眼龙回来了！”
    一群小孩嬉闹着，看到许无虞的身影后。
    一边大喊着，一边飞快地往楼上跑。
    甚至有一个小孩将手里的木棍往许无虞身上掷了来。
    另一个小孩见状立马大喊道：“啊！！！你不要命啦！他妈妈是杀人犯，小心他拿刀捅死你！”
    许无虞听到这些话，没什么表情，任由那木棍落在他身上。
    脚步不停来到自家门前。
    破旧斑驳的门板上，还写着许多歪歪扭扭独眼龙、杀人犯的字迹。
    门锁有些生了锈，打开的时候有些困难，转了好几下才勉强能打开。
    刚打开门，后背却被一股蛮力推得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屋内。
    手上传来股刺痛，但是顾不了那么多，立马转头看向对方。
    “不是说让你退学吗？眼睛瞎了，耳朵还聋了吗！”
    程轩穿着一件灰白色的棒球服，脚直接踩在许无虞的后背上，语气中满是怒气。
    许无虞后背一阵阵发疼，咬着牙说道：“我不会退学的。”
    程轩听了更加愤怒，脚上用力碾了碾。
    “你这个怪物，你以为你考上大学就会有人喜欢你吗？
    真是太搞笑了，就你长成这样，要我早就死了！”
    许无虞忍着疼痛趴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直冒。
    身上旧伤新伤不断，只要一碰就痛得厉害。
    “与你无关…”
    程轩冷笑一声，“怎么与我无关？李秃头不是说你能考上名校吗？
    还当众骂我是废物，我倒要看看，你要是连高考都不去，他会是什么表情。”
    说着，他弯腰揪起许无虞的头发。
    许无虞强忍着头皮传来的剧痛，眼神坚定地瞪着程轩。
    程轩抬脚就往许无虞的脑袋踢了一脚。
    许无虞只觉脑子一阵钝痛，身体抽搐了几下，几近失去意识。
    其他几人见状，也上前对着许无虞一顿殴打，甚至还往他身脑袋又补了几脚。
    “先停…停下吧！”
    程轩看到许无虞不动了，身下隐隐还流出了一滩血。
    顿时也有几分害怕，立马叫停了其他几人的动作。
    看了一动不动的的许无虞，放话威胁道。
    “独眼龙！你高考要是敢去参加，老子就弄死你！”
    说完，便带着众人嚣张地离开了，独留下许无虞一个人。
    许久之后…
    许无虞的身体终于动了动，只见他将头慢慢地抬了起来。
    左眼珠子动了动，呆滞了片刻，终于手肘撑着地面艰难地爬了起来。
    摸了摸手上的镯子，笑了一下，心想幸好没磕坏。
    许无虞拖着受伤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弯腰将被丢在一边的书包捡起来放在矮桌上。
    用力地握了握有些刺痛地左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红色的药水。
    那是老奶奶买给他的，已经快见底了。
    过两天就要高考了，为了考大学，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见过奶奶和元宝了。
    小心地将剩余的倒在了手心，捂在刺痛的手腕上。
    顿时有一种热热涨涨的感觉，将空瓶子又往手心敦了敦，已经没有了。
    许无虞吸了吸鼻子，一股热流顺着人中流到了唇边，随后一朵血花在手心炸开。
    不甚在意地抬手抹了抹，校服上顿时染了一片红。
    转身进厕所，将水水龙头对着脸一顿冲，顺便将?子小心地挫了挫。
    等终于不流血了，才慢慢从厕所出来，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从书包掏出试卷，开始刷题保持手感。
    老师说以他的成绩，考上a大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是妈妈的母校，他就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