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力量,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汪中文一鞭挥向卫陈华,眼中尽是凶狠。
那铃铛在击中汪中文时,刹时间显化出一米八五高的大钟,钟声长鸣洗涤污垢,纹身所赠于的力量全在钟鸣声下化做了乌有。
“镇!”杨凡双是眉心闪过白光,汪中文直觉得自己全身被一座大山压着,动弹不得。
“这铃铛或许真是一件宝贝,可惜蒙落凡尘。”卫陈华捡起地上的铃铛,轻轻一摇,悦耳的声音过后,那汪中文身上诡异的纹身也是消失。
“不!求上仙饶我一条小命。我愿意世世代代供奉三位上仙!”失去了力量之后,汪中文即使是有些本事在身,也知道不是三人对手。
“我问你,你们这身力量,是从哪儿得来的?怎么得来的?”卫陈华问道。
“启上仙,我这身力量,乃是一个荷兰新教教徒刻画的。说是以神的名义,能接受神力馈赠。只要是不断杀人献祭,便是能像仙人一样吞云吐雾。”汪中文老实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的说道。
“荷兰新教教徒?有多少人受了这纹身?”杨凡问。
“除了我手下十几个人,刘首领,不……不不,是刘香老贼手下,还有一百二十多人,为首的正是一个叫刘明沉的新人。”汪中文老实交代,这会儿首领也变成了老贼。
“你倒是挺老实的,什么都交代了。”卫陈华笑道,伸出一手指印在汪中文额头。
“上仙问话,小的不敢隐瞒。只求上仙饶小的一命。”汪中文只觉额头冰凉,接着全身也是感觉到一阵冰凉,心中打颤。
“啊啊啊……”一点杀戮黄泉水珠从指尖凝聚,入其骨髓,一阵惨叫过后,从尸体上凝出三滴回归。
“我倒是想放过你,若无罪孽加身,顶多大病一场。但是你很显然不是什么好人,两滴水珠,看来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卫陈华拿出铃铛,轻轻摇放注入法力,一声钟鸣,那地上的尸体,顿时化作黑色的尘沙。
杨凡看见卫陈华有此种手段,心里也是羡慕,打算回到皇世中,无论如何也要一件称手的法宝。至于说是嫉妒,那道是算不上,毕竟自己无论如何只要活下去就会获得的,无非早晚的问题。
“杀!”一众衙役拿着火铳从四面八方赶来,看到地上的尸体也是愣了许久,说道:“三位侠士可是诛杀海上强人?”
“我们是南澳水师的官兵,这是印件。”卫陈华将身上令牌递出,杨凡也是顺着样子递出令牌。
“这位是药王的传人,救治了不少弟兄们的性命。那荷兰人突袭了南澳港口,我们奉命去通报厦门守将张永产大人做好战争准备。”杨凡将信件递出,证明自己的身份。
一众衙役可是不敢拿过来看,军事重大,自己若是看了,指不定被锦衣卫擒拿。那身份令牌也确实是郑芝龙手下的装备,自己也是见过,没人能做得了假。
“大人不必如此,吾等备马与之便是了。”领头的衙役将令牌归回,叫人去牵来几匹好马。
“你们看样子是当地的土司,可是知道这些个海盗详情?”杨凡指着地上尸体,即使是断了头颅也不见有血液流出。
“禀大人,吾等知晓一些。近今年初时,沿海还未被招安的海盗全都归顺了刘香。而这刘香要联合荷兰人对抗郑芝龙,以求保住自己。新教徒一脉和天主教徒一脉似乎起了内讧,荷兰新教徒联合了那些异教徒,不断在沿海地区进行杀人献祭。”土司衙役说道,他们都是陆丰当地组织的朝庭武装,对于沿海之事也颇为了解。
“天主教一脉?我记得郑芝龙就是信仰天主教。洋夷一直都在信仰新教,把自己当做某个神的仆从,以求登上天堂的”李目纲在一旁说着。
半柱香的间,土司士兵牵着黄骠马三匹过来。
“这三匹黄骠马,是从当地马行租借的。大人可以骑着,直往北面走就到了泉州。厦门守将张永产正在那里维修船只。”三人身着锦袍的锦衣卫牵着黄骠马过来。
在看到锦衣卫时,三人也是放下心来。之前在港口处,就听把总说过有几艘宝船放在泉州维修,厦门守将张永产正在那里负责此事儿。
现在看来,张永产还在泉州主持公事儿。卫陈华、杨凡、李目纲三人也不做停留,骑上快马就往北方疾行。
此时海的海面上,郑建州,褚典,邓曼邑,沈括四人被渡凌墟和海岩子两名北海宫弟子带到了一艘死船之上。
“这些海灾虽然是凶险,但对于我们这些海上宗门来说,只要还能分明方向,就能自救。”渡凌墟拿着罗盘看上面的指针,指明航行方向。
“分明方向我能理解,但这艘福船又是哪儿来的?”邓曼邑晃悠着身子在船甲板稳住身形。
“看这船甲上面的炮击,和船仓之内的尸体,他们之前遭受到一场战争。旗帜是刘,看来是刘明沉的福船。”海岩子去到船帆,将旗帜取下。
“你怎么看?郑建州?”褚典问。
“这船舱里面还有其他的活人吗?”郑建州看着脚下楼梯突然问道。
褚典听到这话也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先下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情况,会立刻回来通告。如果真有什么活人还在里面,我会将他带出来。”
“小心一点儿。总感觉此次去泉州的路上,没这么简单。这枚圣光十字架交给你,若是遇见了什么状况,也能最大程度帮你保持理智。”郑建州将圣光十字架递给褚典。
“好吧,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相信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会真实的存在。”褚典忍不住吐槽着,拿过十字架,背着两把戚家军刀下了船舱。
“不要惊扰了亡灵的沉睡,他们也是海上最危险的灾害之一。”渡凌墟出声提醒道。
褚典点了点头,继续向船舱下面过去。
甲板上不断滴露着雨水,门旁的火把也是湿漉漉的被海水与雨水浸泡过。
船舱里面的尸体,大多都是因为尸体发炎而死。尸体有序的躺在船甲两旁,其中两三具尸体上纹着章鱼的纹身。
“有人来了!”一声刺耳的声音传来。一堆尸体里面猛得站起四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身上带着血腥,与安静祥和不同,全身给人的感觉是充满了奸诈和贪婪的气息,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被毒蛇盯上了那种感觉。
“年轻人,你是哪儿的人?又是谁的人?”不待褚典作出反应,其中的一个老年人问道。
褚典全身紧绷了肌肉,盯着三个老人身上的纹身,手里握紧了戚家军刀,说道:“我是大明南澳水师官兵,你们又是谁?”
“我是谁?他们都称我为无身恶老人,主要是我在世道之中有身无躯。”一个穿着白衣,盘膝而坐,断了一只胳膊的古怪老人说道。
“你刚才说,你是大明水师的人?我且问你,可是认识那郑芝龙?”无身恶老人身边的一个老人问道。
“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是如何?”褚典全身紧绷,身后突然有断了的手臂,往背后刺去。
玄光一闪,那断手像是重物击打在了身上。听到身后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回过身来往后看去,只见脚下有两只胳膊正在蠕动着爬向自己。
“锵!”两只断手突然向上浮起,直往褚典喉咙处刺来。
褚典心中大惊,转身躲避,那双断手却似铁打的钝器,将那甲板都直接洞穿。
“既然是他的手下,那就去死吧!”无身恶老人恶狠狠的说道,随既跃起身形,单手探爪往褚典方向杀去。
“当!”《九黎神》全力运转,两把戚家军刀乱斩刀茫,轻而易举的将那手臂砍下。
“呵呵呵呵呵……”剩余的两个老人也是长出利爪,往褚典身上抓去。
玄光闪烁,那原本能劈开树的锋利爪牙,却是连褚典身上的衣物都破不了。
褚典只觉得有一阵冷风从身上吹过,刀刺入颈也没多大力气便将那两人斩杀。
“哈哈哈哈……”无身恶老人突然盘坐虚空,身体四肢尽是掉落在甲板上,只留半截上身撑着脖颈,哈哈大笑着。
那四肢皆是人手,成鹰爪、成蛇拳往褚典打去。地上的尸体也在笑声中自动拆卸,除去双手,全都穿透了甲板掉落了海中。
“你怕也不是人吧,至少不会是活人。”褚典乱砍迎面而来的断手,血肉飞溅,脚下的断骨都铺成了一条小路。
“我非人来亦非鬼,本是魂魄散稀夷。身似虚无甚缥茫,燧人杖下火中烬。世道之中雨中行,忽听有人唤吾名。引来度此收祭品,且是取那肺与心。断其四肢为吾躯,半截残身嗜劫主。”无身恶老人四见此招式纷纷伤不得褚典,那身上的玄光似是弱水纵有万般能耐,也伤不及身形。
四只灰色如钢铁的胳膊成拳打去,在触及身形时,忽成爪状,捏断军刀,擒住其身。褚典想要躲避,身旁突然凝聚出黑色元炁似是长蛇缠绕,身体顿时间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四只手臂,不断的撕扯身体,仿佛要将那灵魂拖出。
“去!”无身恶老人露出真身,头以下只有到胸骨的残骸,两只胳膊似是快成了骨爪悬挂于肩骨之上。
地上的那些兵器浮空刺向褚典,他自己都以为必死无疑了。却是没料到,那些兵刃根本伤不了其身。
无身恶老人看到其身受到攻击时便会闪烁玄光,眼中神色难明,四肢胳膊突然强行印在在褚典身上,说道:“吾虽为水怪,却也不是你所理解的。世道浑浊,举世皆暗。那因陀罗想要算计世道,以破其局,却也是功亏一篑,末见坠渊,不入其中。”
“啊啊啊……”褚典只觉上半身像是被熔岩灌溉,肌肤被不断撕扯成线,或是如针线将原本不属于身体的器官缝合在一起。
上半身的衣物也被撕裂,全身的肌肉处出现了四个纹身,银灰色的四个手臂从肩上,腰上,成交合状指向胸膛。
“扑通……”无身恶老人松开褚典,身体狠狠的摔在甲板上。
褚典看着自己身上的纹身,双手不断撕扯想要将其撕下,却是自己的皮肤疼的厉害,咬着牙忍着痛疼问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黑暗之渊的气息……我不想招惹麻烦……四只胳膊算是补偿……可以召唤我四次……算是了结了这次莽撞的因果……”无身恶老人喃喃说道,双手成印整个人也是消失于虚无之中。
“咯吱~”有一间木门打开,一个金发碧眼的新教教徒抱着一本厚厚的圣经出来查看状况。
“你是谁?怎么上来的这艘船的?”那个传教士有些恐惧的问着。
“你又是谁?荷兰人?”褚典再次打起精神,做好战斗准备。
“不……不不……我叫大卫,是英格兰人,一个基督教徒。是荷兰人在欧洲将我强行带来亚洲,又是你们大明人,绑架了我。”大卫有些怯懦的说道。
“传教士?”褚典看着大卫这身打扮又问道。
“是的。可以这么说,不过在来到亚洲之前我一直都是普通的基督教徒,来到这里,荷兰人强迫我做一个传教士。”大卫有些慌张的回答道。
“行了,你和我一起出去吧。我是大明水师,如果你不配合,我有权将你格杀。”褚典威胁道。
“是……是是……”大卫连忙点头,跟在后面老老实实的出去,不敢有任何小动作,生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量你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甲板上方,渡凌墟拿着指针,看着航海图,说道:“我们正好驶向泉州,这个方向,如果顺风不出些许时日便可到达。”
“嗯,希望不会有什么茬子。卫陈华他们三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茫茫海域,希望他们不要遇到了荷兰人。”郑建州看着航海图,内心祈祷着。
“放心吧,药王传人也不是简单之辈。而你那两个兄弟更是不凡,有大机缘在身,不会有生命危险。”海岩子劝道,这茫茫海域,只能祈祷吉人自有天相。
褚典带着大卫上了甲板,众人一看见有个洋人,便是戒备了起来。海岩子更是拿着宝剑指着大卫鼻尖。
“这是什么人?还有褚兄你身上这是?”
“不要激动,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传教士。至于我身上的纹身,一言难尽。有个鬼怪在船甲里埋伏,强行将气息灌入我身体里。”
“鬼怪?什么鬼怪有这种手段?”邓曼邑问。
“难以言明。”褚典摇头,不想为此多说。
传教士大卫听到是魔鬼所制,想要出手帮褚典驱逐体内异常能量,褚典摇头拒绝。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有我自己应对的方法。”
“那好吧,对了你们能送我到郑芝龙那里吗?听说他也是信仰上帝的,我想去借助他的力量回到欧洲。”大卫请求众人带他去见郑芝龙,他想借助郑芝龙船队去日本,然后再从日本乘船返回欧洲。
“到了岸,会送你到水师港口。但在这半年内,劝你还是少谈一些海上的事情。”郑建州出言警告,大卫不明所以也不敢拒绝。
“是因为东印度公司要对大明宣战了吗?”大卫问道。
“嗯?荷兰人向大明宣战之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褚典脸色突变,转身问道。
“全欧洲世界都知道了,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英格兰人的海上力量正在逐渐强盛,荷兰人的马上海车夫也日渐式微。他们必须要采取措施阻止这种颓废的趋势。”大卫缓缓说着,有些自豪的神情。
“殖民地?荷兰人想在大明的土地上修建第二个东印度公司?”郑建州喃喃道。
天上刮起一阵狂风,帆被风吹的鼓起。船航行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渡凌墟在船上掌舵尽量靠着海岸线方向行驶。
两日之后,几人来到了泉州的港口。伴随而来的还有海盗和荷兰人的火炮。
船被海盗认为是大明水师的援兵也被集火攻击。可怜几人只能再次跳船逃跑。
那岸上的明军士兵也驾起了火炮还击,看到有人往自己这方向过来,派出一支队伍要将其击杀。
“别开枪!我们是南澳水师。”渡凌墟喊道。
这明军士兵一听也是来了兴趣,你南澳水师的士兵能来到这儿?真是滑稽。
“这是令牌。”将南澳水师令牌扔出,那岸上的明军将士将其押解至大营。
守备将领施昆看到南澳水师的令牌也是吃惊,叫手下把人带进大营。
一见面,郑建州伸向胸口想将信件掏出,却是差点吓死,那信件并不在自己身上。
只好掏出南澳水师令牌,说道:“南澳水师被荷兰人袭击。虽然是击退,但范把总和十几名将领阵亡牺牲。上面派遣吾等前来通告,却是遭遇海难。”
施昆接过令牌,又听郑建州这么一说,也是半信半疑,说道:“你是说你们几人是来通知厦门守将做好战争准备?”
“是的。荷兰人的海上力量,纠结了异教徒那些古怪力量,虽然是将主心骨击杀,击退这一次袭击。但也损失重大,无力再战。”郑建州说道。
施昆看着郑建州的眼睛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拿起一封信件说道:“可是,刘香已经联合了荷兰人,大举进攻我泉州港口。不说别的,光是港口舰队就差些全都炮击轰沉。”
“海盗能炮击港口?”郑建州问道。
“不是炮击,是袭击,一群不怕死的冲锋队伍,强行突破海上封锁,差些将造成大祸。好在火炮攻势将之驱逐。”施昆叫手下押来一个刘香部下。
让郑建州几人感到诧异的是这个俘虏全身都被黄线绑着,额头处还贴了一张黄符,不知道的还以为道士降伏的僵尸。
只见一名副将拿起大刀便往俘虏身上砍去。直接砍出露骨的伤痕,却不见有丝毫的血迹流出。
扯下黄符,那个海盗嚣张无比,对着施昆大放厥词,骂道:“你这厮不知好歹!这海上真正的主人乃是我大首领,如今劝汝不详,死后见了阎王可是要下十八重地狱!”
“放肆!”
“哈哈哈……不知好歹,不知好歹的,是你们这些朝庭的走狗!是你们,把我们逼得只有当海盗,才能有活路!”那个海盗放声大笑,丝毫不将大明将领放在眼里。
“好,拖下去斩了!”施昆暴怒,直接要将那人斩首。
“哈哈哈……终究是落日的余晖,你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海盗仰天长笑,被两名士兵架了出去。
“这些海盗现在也是越来越放肆了,到了这里,竟然还敢大放厥词!那荷兰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弄了一群活僵尸。杀一个就得出动十几人。甚至一些锐器,根本造不成伤害。”施昆来回跺步,怒火渐消。
“将军可是知那荷兰人掌握了海上的一些力量?”褚典问。
“知道,不成大事儿。当年秦时渡海仙人,曾是留下禁制。太祖皇帝设下海禁也多是为了防御海患。只是怕,青田先生也没料到会有强敌自海上而来。”施昆又指着地图,叹息道。
“将军认为,如若此次与荷兰海军开战胜率几何?”郑建州问出重点。
“如若与荷兰人开战,定当举大明全部水师之力。加以步兵骑兵守住沿海,则有退敌之能但无追击之力。若是永乐时,莫说荷兰人,既使是加上西班牙人、倭国人也绝非我大明水师敌手。只是时不复往兮,难啊,难啊。”施昆摇头说道。
“绝非力敌?”
“绝不可力敌,虽然我军也能装有红夷大炮,也能制造。但大多水师舰船,装的也都是自制铁铳火器,其射程,威力,不可同日而语。”施昆摇摇头,心中有些无奈。
“所以,我们这依旧只有人数优势?”郑建州低头沉思。
“对。只能防,不可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