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相信枫哥哥，即使走遍天涯海角，就是拼着我这条命不要，也要治好你的伤。”
    看着褚枫坚毅的目光，李小翠从褚枫手掌中轻轻抽出左手，用细如竹枝的手指把褚枫脸上的那缕乱发捋顺。
    “枫哥哥，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我身上的伤我自己有数，咱哪也不去，带我回家吧，枫哥哥，咱回褚家屯！”
    李小翠说完缓缓闭上了双眸，顿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
    东神国河内郡集市上人来人往，在卖炊饼的铺子前，一名浓眉大眼的中年人掏出一片金叶子丢给橱柜里面的胖掌柜。
    “我们要的一百个炊饼打出来了吗？”
    那名浓眉大眼的中年人问道。
    “这位大爷，您可是我自开店来最大的买主了，早已为您准备好了。”
    ……
    “来来来，各位仙友、过客，都往这儿瞧一瞧咯！”
    在炊饼铺对过的广场上传来了阵阵吆喝声，一个耍杂技的大汉扯着嗓子高喊，声音雄浑有力。
    “看咱这火焰流星锤，仙法加持，炽热非凡呐！”
    他一边吆喝，一边挥舞着手中两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流星锤。
    那火焰并非凡火，呈现出幽蓝与金红交织的色泽，随着流星锤的舞动，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炫目的光弧，火星飞溅，如同星辰散落。
    他的吆喝声伴随着火焰燃烧的呼呼声，以及流星锤舞动带起的风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驻足。
    “枫哥哥，那边有玩杂技的，呵呵，在圣陶镇我看过一次，不如我们去瞧瞧去。”
    在一名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搀扶之下，一名满面病容的中年妇人朝广场中耍杂技人群走去。
    这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正是变身后的褚枫，而那走路蹒跚满面病容的中年妇人则是伤势恢复大半的李翠儿。
    褚枫右手护着李翠儿轻松挤到最前面，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个小马扎，褚枫连忙扶李小翠坐下。
    场中除了耍流星锤的大汉之外，旁边一个精瘦的小个子也没闲着，尖着嗓子喊道：“神奇灵猴戏法，灵猴通仙性，妙趣无穷哦！”
    只见他面前的几只小猴子，穿着特制的小褂子，头戴滑稽的帽子，在特制的道具间上蹿下跳。
    小猴子们或是用爪子抓起一把把闪烁着微光的灵豆抛向空中，又准确地用嘴接住。
    或是骑着小小的木轮车，在一根纤细的灵丝上快速骑行，仿佛在云端漫步。
    小个子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小彩旗指挥小猴子，一边继续吆喝：“灵猴献瑞，福运满盈，各位仙友不要错过这等趣事啊！”
    李小翠看着这些滑稽的表演，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她先是微微抿着嘴唇，眼里满是笑意，苍白的脸上慢慢地飘上了红云。
    小个子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位老者，盘坐在一方蒲团上，面前摆放着一排晶莹剔透的玉瓶。
    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随后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声音：“灵水幻形绝技，见证奇迹之刻。”
    说罢，他轻轻拔开一个玉瓶的塞子，一股清泉般的液体缓缓流出，在半空中汇聚、盘旋。
    那液体逐渐变幻形状，一会儿化作展翅高飞的仙鹤，一会儿又变成娇艳欲滴的灵花，引得众人阵阵惊叹。
    那精彩纷呈的表演完毕，人群中还弥漫着兴奋与赞叹的余温。
    老者缓缓起身，双手抱拳于胸前，微微欠身向周围的观众作揖。
    他的脊背微微弯曲，脸上带着谦逊而温和的笑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初到宝地，” 老者开口，声音虽带着些许沧桑却中气十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等三人，一路漂泊至此。这方水土人情浓郁，令我等心中倍感温暖。”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抱拳拱手，以示敬意。
    “今日在此为各位父老乡亲献上这粗浅技艺，只望能博君一笑。” 老者直起身来，眼神中带着诚挚的期待。
    “我等皆是漂泊之人，靠这技艺糊口为生。若各位觉得我等表演尚可，还请多多捧场。”
    说到此处，他微微抬高双手，掌心向上。
    “虎儿、凤妮，快出来给各位乡亲们磕头领赏。”
    此时，从马车上率先跃下一位身着红色粗布衣裳的姑娘，她就像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闯入众人的视线。
    这位姑娘大约二十岁的模样，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束起，几缕碎发地散落在脸颊两侧。
    紧接着，一名身着蓝色粗布衣衫的小伙也跳了下来。他的动作敏捷得像只小猴子，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两人像顽童般，蹦蹦跳跳地来到众人前面。
    没有丝毫犹豫，双膝一弯，便砰砰地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高举铜锣，等着围观的人赏赐铜钱。
    “凤妮？虎儿？”
    褚枫身子猛然一震，好熟悉的名字呀！
    当褚枫看到那个名叫“虎儿”的小伙一步一磕头，渐渐接近自己时，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
    数年前自己和柳家堡一众十名郎中一块去辉月城的济世医馆去救济灾民的情景又浮在眼前……
    和褚枫并排而坐的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名字叫凤妮。
    少女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青涩与稚嫩，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忧愁与迷茫。
    可更为过分的是少女的旁边一名小男孩，名字叫虎儿，年龄仅十、一二岁的光景。
    虎儿的瞪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会瞧瞧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小男孩单纯幼稚的模样让人既觉得可爱又感到不可思议。
    “凤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虎儿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女，从怀中的布袋中掏出一小把红枣递给对方。
    “这是我‘仁医堂’老掌柜给的，平时想吃一颗可难着哩。”
    那名叫凤妮的女孩，嘴角颤动了几下却欲言又止，默默地接过了小男孩递过来的枣子。
    接着，虎儿凑到褚枫的身边，递给褚枫几颗鲜红的枣子：“大叔，你也尝尝，可甜可甜了。”
    褚枫看着小男孩纯真的笑脸，却陷入到沉思中……
    小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却已全然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曾经那个纯真少年，如春日暖阳下跳跃的小鹿，灵动机灵，充满无限活力。
    可如今，他的眼神空洞而呆滞，原本明亮如星的双眸，此刻像是被浓雾笼罩的深潭，不见一丝光亮。
    眼神游离不定，仿佛失去了焦点，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偶尔，目光会短暂地停留在某个物体上，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复那茫然的状态。
    他嘿嘿傻笑时，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虎儿的动作机械而僵硬，如同木偶一般。双膝跪地，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额头磕在地上，沾上尘土，他也浑然不觉。
    每一次磕头都只是重复着一个简单的动作，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
    当有人丢下赏钱，发出轻微的声响时，他只是条件反射般地喃喃低语：“谢谢！谢谢！” 声音单调而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