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论功行赏
作者:小猫爱吃鱼老鼠爱大米   挽明:努尔哈赤屠城,朱常洛重生最新章节     
    福王府依山傍水而建,四周丈高围墙,上覆琉漓瓦,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
    内宫外宫应有尽有,数百间房屋鳞次栉比,亭台楼阁斗角飞檐,假山水榭点缀其间,花园里一年四季鲜花不断。
    福王府修建四座王府门楼,极是高大巍峨,朱漆大门,百二铜锁,金栏围绕,汉玉石铺地。
    一道福王府隔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墙内骄奢淫逸,纸醉金迷,说不尽的风流快活,逍遥自在;墙外却是饥寒交迫,流离失所,说不尽的悲惨苦楚,艰难求活。
    温体仁、翟式耜查抄了福王府,搜出巨额财富令人难以置信,光白银就有1300万两之多,黄金达27万两,奇珍异宝更是不计其数,用千余辆车载着,浩浩荡荡由洛阳运往北京。
    老百姓们为之拍手叫好,都说:\"从古至今就没有这么不成器的藩王,这真是老天开眼,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乡间田野,街头巷尾的人们都在议论此事,儿童们唱着歌谣。
    \"一座福王府,半座洛阳城。福王跌倒,河南吃饱。\"
    福王是宗室最近的一支,最尊贵,最受宠,却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分布在各省的藩王们,或多或少都有违礼越制危害地方的行为,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害怕有一天太子也会寻个由头法办了他们。
    秦王、晋王、周王、楚王、蜀王、襄王、瑞王、桂王纷纷给朝廷上折子,表面上是叩问圣安,实际上是拐弯抹角打听福王的事。
    这些折子当然到不了朱翊钧手上。
    常洛命三法司派员前往各藩,将福王的种种罪状拿给藩王们看,告诉他们,法办福王最主要是因为他意图不轨。
    此举既是平息藩王们的疑惧和议论,也是对他们的警告。
    藩王们也很晓事,纷纷上书朝廷,向朝廷表忠心,谴责福王身为亲藩,却没有亲藩该有的样子,实在是罪有应得。
    宗藩是大明朝廷的支柱,不到万不得己不敢轻易得罪。
    常洛不厌其烦地给藩王亲笔回信,请藩王们放心:
    朝廷亲亲之意永不更改,并且耐心解释查办福王是出于维护国法家法之体统,实在是有不得己的苦衷。
    福王犯法,只罪及福王一人,只要福王真心悔过,将来复藩也不是不可能。
    福藩宗室子弟均已得到妥善安置,俱衣食无忧。
    同时谆谆教导藩王们,祖宗藩封诸王的目的是拱卫皇室,诸王在地方上一定要安分守己,造福黎民。
    一番软硬兼施,藩王们的议论终于慢慢平息了。
    温体仁很是清廉能干,又有翟式耜的严密监视,对福王府的查抄极其干净彻底。
    半个月后,数以千万计的金银珠宝押解到了北京,用了整整四天时间才登记造册完毕。
    这么大一批银子解入太仓寺,真可谓是解了燃眉之急,户部、兵部、工部、礼部都拿到了银子,尚书、侍郎、员外郎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大批的饷银、马价银发往各边镇。
    常常拿着厚厚的册子,禁不住翻江倒海,明朝是穷死的,可是明朝并不穷,只是钱到了不该到的地方。
    藩王们,勋贵们,高官们,大地主们,富商们,谁家不是富得流油。
    可是朝廷穷得叮当响,又谁都惹不起,为了扑灭后金,只能摁住穷苦百姓使劲薅,陕西、山西、河南数以百万计的饥民流离失所,高张李罗揭竿而起,攻州克县。
    要剿,没钱。
    要抚,还是没钱。
    东西两线作战,最后终于吹灯拨蜡。
    三法司立了这么大功,自然要论功行赏。
    万历四十八年四月初七,常洛在文华殿召见张问达、周延儒、温体仁。
    常洛看着眼前的三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此番查办福王,三法司做得很好,孤甚是欣慰,应当重奖。”
    说着,一挥手,王安领着三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各人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玉制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金元宝,六个银锭,外加上好狼毫两支,玉砚一幅,纻丝三匹。
    礼轻仁义重,张问达、周延儒、温体仁连忙叩头谢恩,齐声说道:
    \"臣等食国之禄,所行皆是分内之事,安敢受此重赏。\"
    常洛笑容可掬命他们平身,\"有功必赏,古今之理,卿等幸勿辞。\"
    三人拱手齐声说道:\"臣等实受之有愧。\"
    常洛接着道:“如今国库空虚,辽东多事,百姓生活困苦,卿等主持法司,事关国家风纪,依然任重而道远,当勉力而行。”
    三人对视一眼,皆明白太子的意思,这是要拿他们当枪使,整治多如牛毛的宗室。
    张问达拱手道:“吏部责无旁贷。”
    周延儒、温体仁也跟着表态:\"臣等当尽心竭力,恪尽职守。\"
    常洛笑而不语,三人躬身告退,常洛只将温体仁留了下来。
    温体仁毕恭毕敬垂手侍立,禁不住心头怦怦乱跳,却听太子说道:\"温先生,洛阳之行辛苦你了,坐吧。\"
    一句温先生,令温体仁心中一热。
    王安亲自搬来一把椅子,更令他惶惑不知所以,死活不肯坐。
    常洛微笑着说道:\"孤一向礼敬贤臣,温先生还是坐着说话吧。\"
    温体仁见实在拗不过,只得在椅子沿子上坐了小半个屁股,热切地望着常洛,动情地说道:\"臣何德何能,竟得殿下如此礼遇?\"
    有什么样的君,就有什么样的臣。
    万历懒惰殆政,底下就全是装死摆烂的臣子。
    天启不务正业,底下的臣子就全是些毫无节操操的臭鱼烂虾。
    崇祯急躁冒进,没有担当,底下的臣子便不求功,但求无过,做起事来畏手畏脚,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在这样一个大厦将倾的末世,首先就要认清谁才是最凶恶的敌人,然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精诚合作,一致对外,才有可能将这个凶恶的敌人最终消灭。
    常洛话锋一转,冷不防问道:\"孤记得你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今年已经四十六岁了。\"
    温体仁连忙答道:\"难得殿下记得这么清楚,臣年近半百却一事无成,实在惭愧。\"
    常洛亲自斟了一杯茶,亲手递给他,\"你的嘴巴都起了皮了,喝口茶润润嗓子。\"
    温体仁忙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接了,轻轻饮了一口。
    常洛也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殿中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怎样使用温体仁,实在是一件费思量的事,他想了半夜,也没能下定决心。
    以温体仁的眼光和才干,做个内阁大学士是绰绰有余的,可是这人心胸太小,机心太深,私心太重,实在令人难以放心任用。
    可是放眼望去,满朝上下,又有几个人是完美无缺的呢?
    有些人品德上的确没有问题,但能力实在没法恭维。
    温体仁干站着,明显感受到了太子的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常洛终于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如今这局势,真可谓是内忧外患。父皇高卧多年,致使朝政荒疏,边备懈怠,民生困苦,建奴虎视眈眈,其志非小。温爱卿,你有何良策挽此危局?”
    温体仁低头沉思片刻,拱手道:“臣见识浅薄,所能想到的,无非是整饬朝纲,澄清吏治,清查田亩,改善财政,内振民心,外肃边防,选贤能将领镇守边关。”
    常洛频频点头,笑道:\"能想到这些,已经很好了。只是……只是……\"
    温体仁最善察颜观色揣度人心,意识到太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要想真正得到太子的欢心,这个时候就必须不顾一切地站出来,替太子分忧解愁。
    想到这里,他断然说道:\"臣方才所言,不过是一些尽人皆知的陈词滥调,臣觉得,当前最要紧的事,只有一件!\"
    \"哪一件?\"
    \"放下无谓的论诤,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精诚团结,上下一心,真抓实干,共度危局。\"
    常洛禁不住鼓掌叫好:\"先生所言,深得我心!请畅所欲言!\"
    温体仁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又受了鼓励,激动得脸色微红。
    他最深的渴望是入阁,当首辅,但在这种情势下,太子所急需的显然不是辅臣,而是边臣。
    他联想到一大批御史言官被派往辽东,于是主动请缨:
    \"殿下,臣在京师蹉跎三十年,想去辽东效力,上报国恩,下安黎民!\"
    常洛的本意也是想将他外派干些实事,省得他闲得慌了光知道阴人,见他主动说了出来,格外高兴。
    \"辽东确实缺少能臣,但陕西更缺。陕西是天下根本,方今陕西久旱,饥民遍地,要不你就去陕西吧,先从陕西巡抚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