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毅成为鬼市钢厂的厂长,这个消息在钢厂内部引起巨大不满。
尽管舒空一再保证,利益不会被外界瓜分,雄人们依旧举起新生产的工兵铲。
牠们以为自己是伟大的无产阶级斗士,实际上都是为了钱随意戕害身边同胞的蠢材。
“这只是为某些选举做准备,各位稍安,选举结束,依旧是鬼市自己管理钢厂。”
一雄人一脚站在桌子上,一手高举镐头:“我不能接受资本家的盘剥,离选举还有半年,这半年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我们等不起,对不对兄弟们,我们等不起!”
啪啪啪——
现任副厂长用力拍打桌子:“吵什么,再吵我铲你一耳巴。”
她抡起浑圆的胳膊作势要抽人。
“能不能等市长把话说完?能不能?!不能的给我站出来,来,站这儿,受我一耳光能没事的,我任他说!”
场面这才安静下来。
舒空清清嗓子:“我也不希望自家产业被别人管着,就算是挂名,也是把我们鬼市的脸踩在地上。
是不是家人们?所以为了你们,我去求了两次,吃了两顿闭门羹。
最后还被人用枪抵着脑袋送出来的。哎,我也真是没用。
不过可能是为了补偿我?牠们后来联系我,承诺新厂长挂名期间,每人日薪翻倍。”
这并不能令这群贪心不足的雄人满足。
现场鸦雀无声。
“嗐,”舒空装模作样叹口气,“这样,我个人出资,再为你们每日增加餐补和通勤费!
我绝不让鬼市的家人们受任何委屈,就算他是新厂长又怎样,欺负你们,就是打我的脸!”
现场终于活络一点,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
舒空把嘴唇往内吸咬住,怕自己笑出来。
钱嘛,自然是舒然从戚砚那儿争取的,一开始就答应给牠们那么多。
她不过是顺手树立一下伟岸的形象。
雄人们果然放松下来,对牠们来说,工资翻倍并不算利益,牠们互害能领到的钱更多。
只是鬼市需要低调一段时间,等舒毅巡视过工厂后再继续。
舒空并未明说停止脏活,只旁敲侧击提醒:“未来一段时间,鬼市可能没办法像以前独善其身。
有些东西我们不得不参与,我承诺,事情了结后,一定会给你们补偿。
只是这段时间大家忍一忍,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到时候查起来,都逃不掉。”
雄人们面面相觑,想发言也被冷静的女人们按了下去。
舒空刚下台,又返回叮嘱:“最近来鬼市参观的公家人会比较多,你们有身份的,最好不要摘下面罩。”
她指的是顶替司队的那一千人。
说罢挥挥手离开厂房。
舒然给她发来一串“垃圾乱码”,解密后写着:已找到乌贼和水母,派人接应。
舒空眼神闪烁,鬼市的街道笼罩在黑夜中,唯有她的一口大白牙在街上晃荡。
她身揣十多个伸缩袋,偷偷摸摸离开鬼市。
钢厂日夜不停地运作,照红半边天,好在火头峰最不缺的就是煤炭。
听着女人们的欢声笑语远远从厂内传来,舒空的脚步越发快速。
月光下的海面安宁静谧,除了桥上飞驰而过的交通工具,这个时间段很适合坐在沙滩上看星星。
虽然星星和月亮都是假的。
黑暗中,一撮人影晃来晃去,舒空小心走向她,尽力不让自己不小心碰到海水。
走近海岸线,隐约能看到漆黑的水面下浮沉的蓝紫色,像大海下的闪电。
是瑟塞和水母。
舒空惊喜地笑了:“大乌贼!你好啦!”
“嘘。”舒然示意她动静小一点。
她们蹲在大桥下,看着瑟塞一点点靠近。
果然如舒然说的,那日东区司队准备给女人们注射的强效针剂,都掉进大海了。
“伟大的乌贼王,我将永远拥护你!不许任何人忤逆你!”
舒空只觉自己幸福地要晕掉,“那天还想牺牲你的,哎,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回头让舒然多给你弄点肉。”
舒然挠挠眉心:“你的错,自己补偿,关我啥事。”
“话说她们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
瑟塞和水母们体内鼓鼓囊囊,在神经光路的照耀下,能清晰看到未拆封的针剂。
最令人高兴的,是瑟塞已经恢复原本体型。
她没有一下子把针剂交出来,而是伸出一只触手,在沙滩上写下一串字母:ceesay。
“你叫瑟塞呀,那是不是不准备跟我们回去了?”
舒空已经彻底沦陷在瑟塞聪慧的大脑下。
瑟塞的触手上下摆动,她指了指水母们,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向大海。
舒然表示理解:“那如果你们遇到危险,记得随时联系我和舒空哦。”
瑟塞眨眨眼,表示同意。
舒然上前,将一片糯米纸贴到她眼睛中央:“用这个联系就可以。”
哗啦啦啦——
浪花不断涌向岸边,几次拍打后,岸边只剩下堆成小山的针剂。
“就这么让她们离开?现在海里很危险吧?”舒空指着黑洞一样的大海。
“她们本就是外界的变异海洋生物,回到海里,应该很舒服。”
舒空边装袋边问:“那这个她们是怎么偷出来的?”
“暗河,山体内的暗河,那日牠们攻击瑟塞时,瑟塞趁机将五辆装甲车内的针剂扔进地下了。”
“你咋知道的?”
“路政来的那天,我去现场看过。”
“厉害啊舒宗主。”
“不敢当不敢当,舒市长。”
月光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在这样一片连月光都是虚假的地方,唯有女人们的情谊和信任是真挚的。
海平面渐渐升高,盖住昨夜所有的痕迹。
太阳出来后,沙滩上一如往常。
戚家饭厅内,吕娥姁正在观看晨报,她端起咖啡杯小啜一口,漫不经心道:
“核泄漏的事已经查明,是水厂当日管理人员的疏漏。”
戚砚喝一口茶:“怎么会出现这么大失误?”
“打瞌睡,不小心将不同类型的管道弄混了。已经送进去调查,应该没什么意外。”
舒毅在仆役的喂食下,闭着眼享用早餐。
吕娥姁余光瞥到,努力用咖啡将呕吐欲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