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数盏审讯灯打在舒然脸上。
她双手摊开铐在审·讯椅上,男巡司将紫皮书打开,塞进她手里。
舒然双眼微眯,大灯照在脸上,比拷打更加折磨人。
但她只有这么做,才能让这本书真正暴露在公众视野。
因为女人不被允许看女性着作,无纸化生活方便,却剥夺了女人们的选择权。
她们的每个举动都在监视下,喜好是按照sai根据大数据计算好的低智方案,推送到她们眼前。
舒然不知道书里写了什么,她没看过,但她相信姬豪尔。
就算将这本书复印几百万册又如何。
送到女人们手里,她们就会看么。
难道不会有干不完的家务、好为人师的男夫以及继承男夫缺点的孩子,去阻止她们沉下心看书。
波伏瓦、弗尼吉亚、埃莱娜、阿特伍德是权·力压迫下,极少数挣扎出来的女性。
她们无法控制每个女性都有这样的雌心壮志。
于是舒空就想到这个办法——在高科技低生活的赛博大陆,争抢注意力,就是争抢权力。
为避免她们的意图暴露在脑机中,两人并没有事先沟通。
一切都靠长久以来培养的默契。
舒然提出自己接受调查,也是临时决定的。
她要用高强度信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聚焦在自己身上。
一切事件的突发和转折,都是她根据当时情况抛下的锚点和钩子。
所有人都想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以及那本紫色的书,为什么会在皮蜕下方埋着。
这是舒然从母亲舒婴身上学到的写作手法——舒婴就是《蓝星的夜》的作者。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悬疑电影叙事手法加上扩大营销罢了。”鬼市广场上,舒空对民众们解释道。
经过这几天的“洗礼”,男人们中有许多已经想到这是一场“局中局”。
牠们不清楚市长想做什么,或许是要更多权力吧。
但牠们绝不会出卖市长,这是牠们心甘情愿的——「技术拨款」已经开始走流程。
每个参与过杀雄人的市民,都拿到了第一笔奖金。
牠们巴不得新大陆更乱一些,好让牠们能从中捞金还不被发现。
此刻,牠们比任何人都担心舒然出事,她一旦出事,意味着鬼市一定会被彻查。
画面中的舒然神情郑重,她用力伸长手指翻开书页:“童话故事集锦,第一篇,《白雪国王》。”
量子计算机前围满大量科研人员,吴凡也在其中。
她耳中听着舒然的讲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故事是「一号机」,她视作女儿的吴语杉在微宇宙经历的一切!
她不知道这本书从哪里来,为什么会了解这些故事。
但她明白,必须要让舒然将故事念下去。
“领导,看来舒女士真的不知情,结束吧?”一个男研究员问。
“领导,脑波有重合部分,还是再看看,这件事死伤惨重,我们还是慎重点。”
吴凡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众人看向她。
通常这类场景,她都是默不作声地待在一边。
男领导有些踟蹰:“可毕竟是戚秘书的女儿。”
“正因为身份不一般,更要洗清慊疑。如果真的有什么,到时候也好守住巡司局的招牌。
如果没什么,到时候再营销一波‘巡司局不畏强权,一视同仁,一心为民’。”
“这能行吗?”
吴凡坚决地点头:“一定可以,民众已经对现在的生活感到疲倦,需要更大的刺激让她们牢记这件事。
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全民审讯时间拉长点,让她们有更深的参与感。
未来新大陆如果需要民选,根据洗脑式曝光,她们第一个就会想起sh......戚秘书。”
雄人们觉得吴凡说得很有道理,又不想承认是她提出的。
第一反应就是驳斥:“论曝光,也是舒女士曝光吧,跟她父亲没什么关系。”
吴凡心平气和:“说真的,你们还记得舒女士的名字吗?反正我是不记得,我只知道她是戚砚秘书的女儿,官二代。
当然,我知道你们早就想到这方面,只是对于事情比我更谨慎,视角站的也更高。
我只是提议,并没有一定要求怎么做。”
吴凡头眨眨眼,抬起手腕,看了眼全息时间,“我要去吃晚饭,你们先盯着,多谢各位。”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雄人们在她关上门的时候,忙不迭开始操作量子计算机。
同时联系审讯室的人:“让她读下去,至少要达到1\/3的量才能对比出来。”
又派人去找男队长,将吴凡说的利弊与他分析一通。
两个雄人默契拉住对方的手,肩膀相碰,拍拍对方的背。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反正是童话书,也不算太重要。
唯一想起「时空蛹」微宇宙也是童话背景的雄人,也屈从于他人的兴奋,不敢提出来。
一切充斥着“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不对劲”的诡异氛围。
不过那又怎样?
男权手下的拥戴者们,本就是一群以gender为刃,搞阶级压迫的既得利益者。
除了那些阴谋暴力牠们天生擅长,无论是逻辑思维还是灵感都远不及女性。
“放心,”吴凡吃着预制餐,安抚金锤,“这是在新大陆,牠们不会觉得有女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传递消息。
傲慢者,终归死于傲慢。就算有人猜到又如何,牠们敢提出反对意见么?
一群夯货,难道还指望牠们真能统治蓝星,哈哈哈哈哈。”
“嘀——检测到违禁词,一次警告。”
吴凡耳中响起难听的电子音。
直播屏幕上,舒缓的音调正在念着跟往日完全不同的童话故事。
女性们听到入迷,她们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
白雪是国王,人鱼是海神,灰姑娘是也坐上王位。
没有耶稣基督,没有圣父圣男,一切都是牠们为统治编造的谎言。
圣女高座圣台,享受万雄朝拜。
猪言惑众的雄性官员们全部被掏空,内里塞满稻草永远跪在一只小狗的雕像下。
很快雄人们便听不下去了,疯狂刷弹幕,表示内容太血腥。
观看直播的卡罗莱,边点开录制,边喃喃道:“有什么血腥的,不都是你们发明的酷刑吗?”
连巡司局的人也听不下去面面相觑,牠们认为这本书有大问题。
急忙给舒然打个手势。
沉浸在故事中的舒然被打断,声音一顿,将最后一句话念完:
“......纵然知晓在那样的境地下,反抗只是蚍蜉撼树,她们却坚定地冲上云端,与那个叫‘上帝’的家伙决一死战。”
舒然靠进椅子里,她鼻子有点酸。
手上的书早已被抽走,最后那句是她临时背下来的。
她闭上酸涩的眼睛,脸早已烤得发烫,甚至开始爆皮。
可她的精神早就进入那个异世界。
她不由幻想,如果自己也有机会像她们一样“胡来”......
“舒然,谢谢你。”脑中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是希尔德,你或许忘记我了,但是谢谢你为王国所做的一切。”
舒然瞳孔骤缩,早已被抹去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