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鸟村对修罗巨像的操纵尚未成熟,却仍不惧怕陈萍的手段,他看着那个手握光剑的少年,嘴角闪过一丝轻笑。
“就只是这样么?”扶桑老者喃喃自语,他大手一挥便是一道磅礴的气机屏障凭空产生,矗立在巨像身前,将少年与那修罗投影层层隔开。
陈萍目光如炬,少年只是握剑凝神,整个人对前方发生的种种一切并未在意。
既是世间最强一剑,何须花里胡哨?
“借我剑来!”陈萍怒喝一声,两道剑眉骤然间耸起,若两条沟壑朝天而置。
身后,有一只大手恍然间仿佛搭在了少年的肩头。
宁辰出现在陈萍身后,笑意真诚,饱含欣慰。
“来了!”披甲汉子笑言。
霎时之间,片刻之内。
陈萍忽然感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越来越多,身上的担子也变得越来越重。
“来了。”
“我来了!”
“还有我!”
“我也来了!”
“我……”
一个又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自少年的耳畔响起,铿锵有力!
陈萍闭上了眼睛,静静聆听。
总有故人心头过,此去剑走几秋寒?
耳畔的风声萧瑟!良久,陈萍缓缓睁开了紧闭已久的双眸,这才恍然发现,肩上其实什么也没有。
万千负担被少年从身上卸下,陈萍释然!
曾经,有一位前辈曾在书中说过一句“此剑抚平天下不平事,此剑无愧人间有愧人!”,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
陈萍很向往!
那位前辈书中所描绘的江湖,很雄阔!
可是他,去不到!
十六岁继位礼王,十八岁剑出招摇,十九岁……
剑落南海。
陈萍的一生,虽然很短暂,但其实也很壮丽。
前些日子,当少年在白沙镇学塾里与张诚想坐对饮时,便自那篇来历不明的书卷上,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他也曾陷入挣扎过,只是……
陈萍仍不愿相信!
礼王陈萍葬西山,这七字断语。
可是,自打陈萍那日在哀牢山外接过了那柄由宁辰递来的剑,然后又听完了那个弯弯绕绕且充满了曲折的故事后,少年便知道,书上写的,大概是真的。
陈萍是何许人也?
信命,不认命!
肩上担子重?
不怕!
身后人指指点点?
无妨!
陈萍只是陈萍而已,现在握剑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少年。
一个身为人间君王的……
少年!
陈萍眼神一凛。
下一刻,手中长剑突然迸发出金光万丈,若一颗黑夜中散发着灼热光辉的炽烈火球,传递出独属于少年的光与热。
“我有一剑,曾取自东海招摇之巅,剑名……礼!”少年轻声念叨,仿佛是在陈述一段很久远的经历,眸中闪过一丝回忆。
礼王剑不在了,陈萍也不知道它到底去向何地,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抛弃。
可是今天,当少年再次握住了这柄手中长剑的剑柄之时,他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
礼王剑是力量与身份的象征,也是正义与命运的烙印。
此剑不在,礼法还安在?
在!
礼王剑便在……
陈萍心中大定,这些时日以来,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化就过眼烟云,负重前行的少年目光坚定,甩下了满身担子之后,陈萍终于重归六境巅峰!
少年笑着观望向远方的两尊巨像,陈萍朗声问道:“我这一剑,你们跑还是不跑?”
小鸟村沉默不语,扶桑老者感受着陈萍体内节节攀升的能量,瞳孔不禁迅速收缩。
“这怎么可能?”月代头男子惊呼出声来,心思活络的东洋人下意识就双腿一软。
“别动!”居中男人说道,方才将兵主利刃拾起的男人一把拉住了月代头的肩膀,生怕他自顾自跑路。
陈萍的气机继续飙升,一道桎梏被悄然打碎,丹田气海重塑,刹那在少年身下,化就一片汪洋。
“轰!”一声巨响传彻天际,远处被巨像遮掩住的天边,乌云散开。
千缕金光骤降!
一道冲破了虚空的巨大光柱,骤然穿透过万古岁月,笼罩在了持剑少年身上。
这一刻,陈萍登临七境!
御风而行,只手遮天!
陈萍没有过多犹豫,他按捺不住心中激动,迫不及待的将横在身前的长剑随手一抛。
英魂剑离手,在黑白交汇的天地间划过一道银色圆弧,而后旋转着飘落。
少年的身影临空而起,陈萍脚下生风,刹那间身形一闪而逝,转瞬及至长剑身后。
握拳拦腰,推掌向前!
陈萍体内的气机狂飙而出,此时此刻,被祈福的万千英魂寄予厚望的少年,总算是祭出了天地之间最强一剑。
此剑一出,刹那阴阳!
英魂剑携带着游龙气机与鲜血魂念骤然前出,速度并没有如旁观者料想的那般出众,只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银白圆弧,整支长剑的剑锋之上,如有气势万钧。
小鸟村尝试着拉拽起的第一道虚空屏障被剑锋前的外溢气机轻易崩碎,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扶桑老者的眼神巨变。
原本只想要以碾压之姿出世,替西山吸引些火力的小鸟村,此刻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会葬身于一个受尽算计的夏族小辈之手!
陈萍这一剑,可斩七境鬼神,区区六境修罗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那道向自己逐步推来的强横剑光,小鸟村目露绝望。
完了……
若按现如今的情况发展下去,自己将必死无疑!
小鸟村心中恐惧。
陈萍所凝聚出的这道剑光气势如虹,虽然在速度上并不出众,却将“无懈可击”四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在连续突破了五道强横的气机屏障之后,此刻的剑光,气势丝毫不减来时半分!
而反观一座座厚重如山岳般的气机屏障,却全是在即将触碰到长剑的剑锋之时,便十分利落的憾然崩碎,根本对陈萍的这一剑,起不到任何阻隔效果。
怎么办?
小鸟村目光呆滞。
到了这一刻,扶桑老者想撂下挑子跑路,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他将视线转向一边,与三名来自扶桑的勇士一一相对。
每个人的眼中,此刻都写满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