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深一番含沙射影的话后,殿内一片哗然。
姬景轩瞳孔猛地一缩,不知他是无心还是有意,随即便抬头向御座之上望去,却被萧贵妃一把按住。
她深知洪乐帝多疑且心思复杂,若此时抬头,定会被他认定为心虚,那样一来她母子二人便再难翻身。
萧氏的动作虽隐蔽,却被周云深尽收眼底。
他眼角微微一挑,刚好看到洪乐帝灼灼的目光正在姬景轩和奕国公脸上来回打量。
渐渐地,他脸色越发的冷凝起来,眼底的寒芒直直射向二人。
奕国公同样发觉洪乐帝的视线,如寒芒刺背一般,再难按捺。
“皇上,周云深当众构陷三殿下,这是不将您放在眼中,请皇上圣裁。”
洪乐帝抿唇不语,可帝王的怒意足以震慑整个大殿。
周云深见状,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恭敬道:“皇上,臣只是实话实说,并不敢对圣驾不敬。”
“实话?”洪乐帝微眯着眼,“证据何在?”
“臣有人证。”周云深看向萧氏,“萧贵妃宫中的廖姑姑。”
廖氏从前在洪乐帝身边伺候,自打萧贵妃入宫后,为显圣恩,便将她赐于萧氏。
此人踏实周到,很快便成了萧贵妃的心腹。
廖姑姑低眉顺眼的进入大殿,当经过萧氏身侧时,不由得将头又低下几分,快步走过,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道:“奴婢拜见皇上。”
“把你所知道的从实招来。”洪乐帝声音里透着帝王的威严,吓得廖氏一个激灵,当下便颤声将萧氏与奕国公的事全都抖露出来。
萧氏父亲原是奕国公府管家,因欠下赌债要将萧氏卖身于程家。
程胜见其倾国倾城,便将她献给了洪乐帝,令她在宫中为自己打探消息。
后二人日久生出了情愫,萧氏怀上了程胜的儿子,正是如今的三皇子。
此后奕国公开始为姬景轩布局,先是勾结南诏的盛罗王,并许诺待姬景轩登上九五之尊后,封其为南诏的国君。
而后在朝中结党营私,暗中培养朝中细作。
发现蒙蔓与洛玉书接触后,为避免被周云深顺藤摸瓜,又派人将蒙蔓杀害。
当廖氏将所知道的和盘托出时,洪乐帝已被气得脸色铁青,“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三人听罢,齐齐大喊冤枉,声称被廖氏构陷。
“臣女倒有个法子能证明廖姑姑的话是真是假。”洛玉书不急不徐地说道:“滴血认亲。”
“准。”
当奕国公与姬景轩的血液在水中相融的那一刻,三人皆是神魂俱丧。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因一个‘贪’字,从他们动念的那刻起,便注定了覆灭的结局。
“奕国公,包藏祸心,勾结南诏,罪不容诛。”洪乐帝怒斥道:“萧氏祸乱宫闱 ,背朕私通,法无可恕。”
“二人的孽子。”洪乐帝沉吟片刻后道:“此子非朕的血脉,妄图颠覆国本,将三人推出宫外立即斩首。”
萧氏已瘫软在地,她如何也没想到,洪乐帝会如此绝情,连一条生路也不留给自己,昔日的恩宠全化成泡影消失不见,口中只喃喃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半分情面都不讲。”
姬景轩亦是不敢相信曾经疼爱他的父皇竟这般狠心,“父皇,儿臣是无辜的,求父皇看在往日的父子情分上,饶过儿臣吧。”
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有心爱之人要和自己一同被赐死,奕国公怒极骂道:“无道的昏君,当年若非我助你杀了你皇兄,这龙椅何时也轮不到你这个逆贼来坐。”
这是宫中秘闻,极少有人知晓,如今就这样被他公之于众,顿时惹来众臣一片哗然。
李福庆见势大为不妙,对着殿外大声喊道:“禁卫军,还不快快将反贼拿下。”
十来个身着盔甲的禁军上前押着奕国公便往外拖。
“你以为杀了先皇便可高枕无忧了?”他幸灾乐祸道:“先皇还有子嗣存活于世,你就等着他来找你报仇吧。”
洪乐帝高坐于大殿之上,被程胜这一句犹如惊雷般的话震得险些站起身。
好在他定力够强,并未失态,他挥挥手,示意尽快将三人拖出去。
此时殿内众臣被这一幕惊得无法言语。
而洛玉书的后背也冒出一层冷汗,她看向周云深,发现他直直立在那里,眼神中似带着嗜血一般的狠厉。
她伸出手轻抚了抚他的手臂,周云深这才回过神来。
今日的事虽暂告一段落,但周云深的身世却不知还能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