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内,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萧凌尘渐渐放慢了速度,慢慢在大街上走过。
萧凌尘叹道:“以前,每次父帅得胜归来之时,都会这样骑着马,慢慢地走在这条街道上,所到之处,路人皆是跪拜行礼,眼中全是崇敬之情,可他们现在连出门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很多人都已经不一样了,这座城,也不是曾经的天启城了。”叶啸鹰盯着这空荡荡的大街,目光冰冷。
萧凌尘讥讽道:“是啊,自打我父帅死的那天起,天启就已经死了。”
“世侄,那些人现在应该聚在太安殿等着我们。”以叶啸鹰对萧若瑾的了解,已经猜到这空无一人的大街是怎么回事了,倒也省了他许多麻烦。
萧凌尘嗤笑道:“那就让他们再多等一会儿吧,将军也请稍等我片刻,我去一趟太庙。”
萧凌尘调转马头,带着一个亲信去了供奉萧氏皇族的宗祠。
钦天监内,谢宣、赵玉真和李寒衣去见了齐天尘。
齐天尘已经算到今夜发生的事了,因此谢宣他们来找他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谢宣问道:“国师,你有何打算呢?”
齐天尘淡淡一笑,只道:“顺天命。”
赵玉真明白了齐天尘的意思,他以前从未下过山,不问凡尘事,如今来到天启城,国师略微提点,他就能明白,谁坐在那个位置上,谁就是天命。
而谢宣又问道:“那天命会站在谁那边呢?”
齐天尘略微有些遗憾道:“许多年前,它曾经站在琅琊王那边,可是他自己放弃了。”
谢宣和李寒衣也明白了,琅琊王自己放弃了,所以萧若瑾登基后,天命已经站在了他那一边。
谢宣仍然有些担心,叹道:“可就算仙人临世,也抵不过二十万雄师啊。”
齐天尘却笑道:“你对琅琊王没有信心吗?琅琊王,不会谋逆,就像你们相信以前的琅琊王不会做出这种事一样。”
“但愿如国师所说。”谢宣也只能相信萧瑟了,
太安殿外,萧若瑾站着等了好一阵,琅琊军迟迟不到,他的目光在萧瑟、萧崇以及跪在地上的萧羽身上扫了一圈,最后看着萧瑟问道,“楚河,你自小与凌尘一起长大,要大义相劝,萧氏一族不可发生内斗。”
“父皇……”萧瑟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却被萧若瑾摆手打断。
“我与若风这辈子的恩恩怨怨,就到这里结束吧。”萧若瑾道,当年他经历过九子夺嫡,过程自然是血雨腥风,十分惨烈,他不想看到萧氏一族再因皇位一事互相伤害,这个皇位本是萧若风的,没有龙封卷轴的他被萧若风拥护,登上了帝位,的确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萧凌尘想要夺回这个位置,他没有怨言。
萧瑟缓缓道:“父皇放心,儿臣定当守护天启,守护萧氏一族,守护父皇。”
今夜,他要和萧凌尘一起,替萧氏平清叛乱,重塑皇族朝纲。
萧若瑾点点头,他这个儿子,虽然有些任性,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含糊。
萧羽冷笑一声:“笑话。”
无心冷漠地看着萧羽,反问道:“哦?你觉得萧瑟说的,哪句是笑话?”
萧羽讽刺道:“三日前,你让叶若依去了一趟兰月侯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琅琊军会攻入天启?所以才让人打开天启城的城门?”
“你让你的好义父来天启城,一则是想杀我,二则是想让他杀了父皇,我让若依提醒皇叔在皇宫做好准备,有何错?”萧瑟并未否认这一点,但也毫不心虚,目光灼灼地盯着萧羽,“况且,不打开城门,你是想让琅琊军与王离天军血战,付出惨痛的代价,一路踩着尸体杀到太安殿,再把我们这些萧氏皇族杀个干干净净,好让你坐收渔翁之利是吗?”
“你!”萧羽被戳破心思,狠狠地瞪了萧瑟一眼,若是眼神能杀人,萧瑟已经能死好几回了。
“住口。”萧若瑾呵斥了萧羽一声,现在他唯一相信的儿子,只有萧楚河,也只有萧楚河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心性仍未改变,萧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些年,无论他怎么教导,仍旧死性不改,至于萧崇,目盲多年,心里或许还是觉得有些委屈,只是萧崇恨错了人,他了解萧楚河,他不会做这样阴损的事,那下毒之人心思狠毒,分明是想把萧崇和萧楚河一起毒瞎,只可惜萧崇没有想明白。
城墙上的黎长青看到逼近皇宫的琅琊军,喊道:“全军戒备!”
天启五大监中的瑾仙公公、瑾威公公、瑾玉公公站在萧若瑾身后,满脸戒备,而剩下的那位瑾言公公却是不知所踪。
萧若瑾看着策马冲入皇宫的萧凌尘,他的模样与年轻时的萧若风重合,喃喃道:“他和若风长得真像啊……”
萧若瑾给萧瑟使了个眼色。
萧瑟会意,与萧凌尘打了个招呼,“萧凌尘。”
“楚河,好久不见。”萧凌尘虽然穿着一身铠甲,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目光扫视一圈,“崇二哥的眼睛还没治好啊,哟,羽老七怎么跪着呀?”
“是啊,我这眼睛大概是治不好了。”萧崇应了一声,“凌尘,没想到你会有举兵叛乱的一天。”
“我叛乱了吗?”萧凌尘微微挑眉,呵呵笑道:“我怎么觉得,我是回家了呢?”
萧凌尘的笑声,让萧若瑾把心提了起来。
后面的琅琊军忽然往两边站开,消失许久的瑾言公公牵着一匹马缓缓走过来,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衣的老者,他是上任五大监中唯一存活的浊心公公。
萧若瑾沉声道:“浊心,没有皇命擅自离开皇陵,按律当斩。”
浊心公公从袖袋里拿出一份卷轴,朗声道:“我有龙封卷轴在手,此行是为了重塑萧氏皇族朝纲。”
萧瑟和萧凌尘隐晦地对视一眼,最后一份龙封卷轴,终于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