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由师殷殷、云如璟、陈郢和章辽领着一支士兵从泗州城门出发,前往盱眙县。
此刻的盱眙热闹非凡,各色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县衙中一片祥和平静,众官吏按班就班、各司其职。
云如璟偏说要先去趟县衙,师殷殷对此有些不满,“不是说让章辽自己去县衙,我们去矿山吗?”
“那还是要想去看一眼这任雄是个什么德性的。”云如璟轻声道,“殷殷难道不好奇吗?”
不好奇。师殷殷在心中嘀咕,但还是顺着他的意,“那你们可别暴露我的身份,我可不想见他那些女眷。”
毕竟王妃出行有一定的礼制,免不得要让家中女眷前来接待。
云如璟又笑道:“那若他看见你我如影随形,又当如何?”
“爱如何如何,随他猜去吧。”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在日落之前到达了盱眙,任雄早已亲自在城门外等候。
“小官恭迎宁王殿下!”
罗兴尧提前给任雄通气时,只说了宁王带着御史,并不知道师殷殷也会跟来。
所以当看见跟着一个身穿圆领袍的女子时,任雄虽心有疑惑,但不清楚她的身份,只当她是和陈郢一样。
云如璟并没有从马上下来的打算,只淡然看了他一眼,“任县令,带路吧。”
于是任雄骑马在前方开路,领着他们进入县城。
这个时节天黑得晚,此时街上仍有许多百姓,看见他身后跟着一群士兵,有些惊慌地往两边散去。
云如璟缓缓扫视了一圈街上的百姓,多是一副好奇的模样看着他们。
“娘亲,他们是谁呀?”一个小男孩躲在母亲的怀里,一双天真纯净的明眸望着她,抬手指了指前方问道。
女人连忙将他的手拉下,低声说道:“许是州府里来的官爷。”
小孩仍然好奇地盯着他们,“娘亲,为何来这么多官爷呀?你看他们都带着刀!是来抓坏人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捂住嘴带走了。
然而千牛卫早已远去,并没有人听到母子二人的对话。
倒是周边的几个人面色有些惨白,低着头匆匆离去。
抵达府衙后,时候也不早了,天际只挂着半截残阳,将人间烧成一片赤色。
任雄将他们带入府内,“殿下,下官已为您和御史备好下榻之处。请先随下官前去用膳,再作休息。”
“好。”云如璟微微挑眉应着,转身就吩咐陈郢,“你带几个人去调刺客的簿籍。”
任雄有些措手不及,怯声问道:“殿下,现在吗?”
“就现在。”云如璟漠然看着他,“我需要一间书房,膳后要去阅卷。”
“是……”任雄低着头,有些不安地眨着眼,“下官这就去……”
“你府上没人了吗?”云如璟冷声打断他的话,“还是说,这顿晚饭,你不想作陪?”
“下官不敢!”任雄往后看去,示意手下的人带陈郢去找簿籍,随后行礼请云如璟入屋,“请殿下入内用膳。”
云如璟先行进去,师殷殷紧跟其后,章辽跟在她身后。
走在最后的任雄心中纳闷,这主子吃饭,侍卫跟着进来做什么?
“殿下,您请坐。”
任雄将云如璟领到他的位置,可他并没有入座,而是看向身后的师殷殷。
师殷殷从一进来就打量着这个县衙,并没有给他回应。
任雄直接略过了她,走到章辽身边,“御史,您请坐。”
师殷殷这才慢悠悠往任雄看过去,发现屋内只有四张食案,左右各置两张,想来是云如璟、章辽、任雄和县丞的位置。
也是,她并没有言明自己的身份,任雄不把她当回事也是正常的。
此时任雄看见他们两个都不坐,心中更加疑惑,难不成这招待的不满意?
可他一个县令要真搬出山珍海味,那不明摆着让人来查自己吗?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竟见章辽上前两步给师殷殷行礼,示意她落座。
“还是御史坐吧。”她说着便走到云如璟身旁坐下。
云如璟见状,才满意地落座。
“殿下您稍作等待,下官去看看菜备齐了没……”任雄朝着县丞使了个眼色,一同退出门外。
“你赶紧去给里面那个娘子添双碗筷!”他先是吩咐一个仆从进去添碗筷,又催促另一人,“还不快去问清楚!这来的究竟是谁?”
家仆连连点头回去,不消半刻又丧着脸回来。
任雄着急地问他:“千牛卫怎么说?”
“他、他们说……”家仆有些害怕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到底怎么说,你哑巴了?”任雄急得拍了一掌他的脑袋。
家仆捂着脑袋怯声说道:“他们说主子不让交代……”
“不让交代是什么意思?”任雄细细琢磨这句话。
身旁的县丞低声猜测:“会不会是王妃?”
任雄摇了摇头,“早就听说先前查办京兆府孩童失踪案时,宁王妃跟随宁王同行,那叫一个招摇张扬,若她来这儿,岂会如此低调?”
“那……”县丞又问,“难不成是宁王的爱妾?”
任雄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倒是有可能,听闻宁王成婚不到两年就纳了两个孺人,这指不定是新宠呢,才瞒着不让旁人知晓!”
县丞趴着窗缝看了一眼师殷殷,“既如此,那……”
“我想到办法了!”任雄欣喜若狂握拳捶掌,“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转身就回了屋里,县丞一脸不解跟着他进去。
“菜均已上齐,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殿下见谅!”任雄心情大好,叉手行礼后便落座。
“我等是奉命前来办案的,能饱腹就行,县令不必大费周章。”云如璟说着便给师殷殷夹菜,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是……”任雄见状,耐心等师殷殷尝完一口后,才殷勤地问道,“盱眙地小物稀,不知饭菜可合夫人口?”
师殷殷缓缓放下筷子,抬头看他。这声“夫人”,她就猜到任雄把她当成云如璟的妾室了,于是莞尔一笑,“是比京里差些,但也能吃。”
任雄见她没否认自己的身份,云如璟也没作任何解释,心中的主意更加坚定了。
他端起酒杯,与县丞一起敬向对面三人,“殿下,夫人,御史,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