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第二日方局他们并没有找来。
    刘刚害怕岳父要把人绑走的戏码，也没有发生。
    因为他们喝完酒就走了。
    昨天也顾着拼酒，却也没聊定任何事。
    而方局一行就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刘卫红一大早都来过一趟问情况，生怕招待北城大员不周。
    结果却是人都没出现。
    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和刘刚他们说了个消息，说省城的考察团马上要下来考察了。而且刘家香菇产业都上了新闻报纸，副省长要带队下来考察。
    这对于金坡村那可是无上的荣耀，要提前的准备。
    也需要小芳他们提前准备好蘑菇厂的接待工作。
    这本来也是蘑菇厂的无上光荣，刘刚和王芳当然也很重视。
    只是王芳觉得，北城的公安局局长刚来，现在省城的人就下来，是不是这么巧合？
    本来之前第一篇金坡村报道的时候，省城之前是说要来，可一直都没来。
    想来也是，其实也是没有什么考察的价值。
    后来城里的邱副市长带团下来之后，省城的人就没有声音了。
    现在突然就说要来，确实是有点奇怪。
    但他们作为镇上的接待方，总得做好准备。
    到了下午，方局他们还没来，刘刚还专门打了电话去了镇上，问郑勇方局他们是否到镇公安去了，结果郑勇说他们并没有来。
    这让刘刚和王芳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亲，算是认过了吗？
    方局来过的第二日，李春花果然就带着奶奶上门来了。
    刘强婚事在即，两家要亲上加亲。
    王芳对李春花也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热情。不管怎么说，人明面上，还没对你做过什么。春燕作点是作点，可也没干什么事。
    刘刚也是一样的感觉。
    他对春花春燕姐妹俩提不起好感，可刘强过两天还要摆酒。他还得张罗家里办酒席要买的菜肉和糖果瓜子。
    他问候过奶奶，又和春花打过招呼，就出了门。
    小芳的奶奶，王芳也是本来就要去探望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才一直没去成。
    奶奶说来看曾外孙，王芳给她搬了个凳子在院子的简易床前给看。
    三个小孩此时正在冬日柔和的阳光下晒太阳呢。
    正在很可爱的咿咿呀呀的和大人互动。
    原来想着取名费了半天脑子，现在家里就简单粗暴的，老大，老二，老三的叫。
    奶奶看着孩子，左瞧瞧右瞧瞧，稀罕得不得了。
    王芳给奶奶抱抱老大，又抱抱老二，再抱抱老三。
    最后奶奶还一人给了一块钱的见面礼。
    王芳知道这对奶奶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人现在没有收入来源，两个儿子是管了她吃喝，却不会给她钱。
    这些钱，都是她的棺材本了。
    奶奶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此刻正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也是由于笑得太过开心，她脸上的褶子也跟着凑热闹似的全都挤到了一块儿，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
    王芳看着，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感动。
    奶奶笑容中的温暖和慈爱，让王芳的心里某块柔软的地方泛起的点点涟漪。
    奶奶瞧着几个软软的小不点，很欢喜，想起来当时小芳刚出生的时候，“小芳啊，这几个孩子出生倒是不像你。你刚出生没多久，那会可真的有点呼吸得很急，好在后来你又好了。”
    王芳心里咯噔一下，眉毛都不自觉的跳了跳。
    她怎么没想到要找王家的老人问问呢。
    说不定真的能问出点什么来。
    心里觉得高兴，原来那个孩子，刚生下来是有什么病？
    所以才被换的？
    这算人证吗？
    她忙问奶奶，“奶奶，我刚出生的时候，还有什么特殊的吗？我去没去过镇上看医生啊？”
    李春花一听小芳这个问话顿觉不好。
    她只是想带着奶奶来加点分的，不是来再挖个坑的。
    可现在她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顿时神情有些紧张，手心都微微冒汗，呼吸都有些不自然的粗重了三分。
    她还是得装模作样的说，“奶奶老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记得清楚了。”
    奶奶说，“怎么记不清楚了。
    小芳出生的时候是个女娃娃，我还多去瞧了几眼。
    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没想到过几天就长开了。”
    奶奶这么说，倒是也没有什么关键信息，李春花还是不敢大意。
    王芳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总是要问问清楚的。
    她便再次提问，“奶奶，那我刚出生的时候，去过镇上的医院吗？”
    听到小芳再次问这个问题，奶奶陷入了回忆里。
    奶奶的回忆的这一分钟，对李春花来说，就很是煎熬。
    冬天的暖阳下，李春花头上都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在乎。
    半晌奶奶才说，“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粮食都不够吃，都下地干活，或者进山找吃的。
    你出生之后，也都是玉芬带。
    我们都没空管。
    家里没有吃的，我们那几天也都上山去了。
    能找点荤的给玉芬吃，也多能下点奶。
    去镇上的事，也没听玉芬说起来过啊。”
    王芳刚才还觉得找到了线索，现在又心里像是被吃了一闷棍一样。
    她刚鼓起的那一丝希望，又顷刻被浇灭了。
    看来这白玉芬换孩子的事，只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么多年之前，而且当时条件有限，除非白玉芬自己承认，否则没人能治她的罪。
    而恰恰相反，不同于王芳，李春花听到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
    老太太看来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王军知道的多呢。
    奶奶是在刘家吃了饭才回的。
    王芳是感觉到老太太是真的瘦了，吃的也不多。
    好在牙口尚好，中午也进食不少。
    老太太是在两个儿子间轮换，偶尔也帮忙做做家务的，但是手脚终究没那么利索了，日子还是过得有些清苦。
    王芳不停的给她夹菜，她也都吃了。
    想想在金坡村，万一以后她离开了，奶奶真的是她唯一放不下的人。
    可那是王家的奶奶，她还有两个儿子，她作为一个名义上的孙女，能做的确实有限。
    而且马上，如果方家要继续认亲，她连王家的孙女都不是了。
    想到这，她在送走奶奶的时候，还是给她包了个五十块的红包，放到奶奶的口袋里。又给她包了一袋大白兔奶糖，让她回去可以发给孙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