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韩成源没有说话,似乎是不知该怎么接话。
“怎么?”厉聿臣诱导着他,“我说错什么了?”
“也没有。”韩成源说,“我确实有个姑姑在京北,可她不是光明正大嫁过去的,是跟家里决裂,跟着男人走了,这是我爷爷奶奶的心结,后来爷爷奶奶重病,我爸派人找她回来,她不肯回……我爷爷奶奶带着遗憾离开,我爸爸因此非常地记恨这位姑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提过姑姑,说要彻底断绝关系。”
江晚黎心底一惊,下意识地问,“请问,你爷爷奶奶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韩成源想了想说,“我爷爷去世得早,奶奶前几年去世的。”
“这不可能!”江晚黎脱口而出。
韩老爷子去世的具体时间她不确定,但是韩老夫人前几年去世时,她妈妈都已经去世了!
怎么可能不肯回来探望呢?
“这,你……”韩成源不明真相地看看江晚黎,又看向厉聿臣,“厉先生,这位是?”
厉聿臣介绍道,“江晚黎,她是……我的法律顾问。”
韩成源给些面子,笑道,“原来是江律师,我家的事情您不知道也挺正常的。”
“韩先生,您确定,你奶奶去世的时候,您那位姑姑真的不来探望吗?”
江晚黎不死心地确认着,“你们当时联系的是她本人吗?”
韩成源一噎,挠了挠头说,“是我父亲联系的,我不清楚。”
“……”江晚黎捏了捏眉心,绕来绕去,还是要跟韩勇谈,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不是……”韩成源察觉到不对,“厉先生,你这法律顾问,这……问这么清楚我们家的事情干什么?”
江晚黎垂眸,她已经没有心思回答韩成源的问题了。
厉聿臣代为回答,“她是你姑姑的女儿,这次来海城是想认亲。”
韩成源‘噌’一下站起来,拿了包就要走,“这要让我爸知道我见了你们,他会打断我的腿!”
“厉臣集团新项目。”厉聿臣开口,几个字就把韩成源留住了。
“这——”韩成源一脸痛心疾首,“厉先生,您这是在为难我!”
厉聿臣加码,“把利润给你降到最低,以后你们公司的项目,我优先考虑合作。”
韩成源一屁股坐回来,“主要是看江律师面善,一定是好人,咱们聊聊我姑姑跟我爸爸到底是什么情况!”
姑姑是家里的禁忌,也是父亲的心结。
韩成源虽然不敢提,可他也想给父亲把心结解了。
“我妈……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江晚黎声音有些轻颤。
韩成源顿时瞪大眼睛,“去……去世了?那我奶奶八年前去世的时候,我爸派人去联系姑姑,人家还说我姑姑不肯回来,不认呢!”
“所以那个人不可能是我妈!”江晚黎急切道,“这件事情一定有误会,韩先生拿走了我妈妈的胸针,还说不认我!”
其实,认不认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妈妈的遗愿是回来啊!
“有人从中调拨?”韩成源不敢确认,“不行,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
说着,他掏出手机,正要拨出时,又猛地顿住。
“好像不行,我只要提个‘姑’字,我爸就会翻脸。”
知道有误会,江晚黎更着急了,“那您能帮我把韩先生约出来吗?我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韩成源犹豫,最后一咬牙,“好,我帮你约,但是咱们争取一次就把误会解除,不然我爸非的把我的腿打断了!”
“谢谢。”江晚黎激动不已。
散场时,韩成源保证明天一定会想办法把韩勇约出来。
以至于江晚黎失眠,她给厉允安讲睡前故事哄睡后,就到客厅里坐下了。
借着月光,她看着客厅不知名处愣神。
厉聿臣从房间出来,看到沙发上一抹纤细的身影,顿住。
他走到玄关,开了客厅的灯,转身进厨房,在岛台处调果酒。
“喝两杯。”
江晚黎双手抱腿,扭着头看他,“抱歉厉先生,我打扰到你了。”
厉聿臣有条不紊的调果酒,“过来。”
到底江晚黎还是没有忍住,起身走到岛台对面坐下,“厉先生还有这个手艺呢。”
“上大学时学的。”厉聿臣嗓音蓦然,“还在酒吧打过工。”
江晚黎惊讶,“你,打工?”
厉聿臣点头,静脉清晰的手捏着不锈钢的调酒杯,上下晃动,“我的童年,并不幸福。”
厉家水深,江晚黎早就知道,但她想不到水深到什么地步,竟然让厉聿臣大学时期就打工。
“我父母去世的早,爷爷不敢明目张胆的护着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受欺负,疼爱厉秋然,是为了保住我的命。”
厉聿臣言简意赅,几句话就概括了厉老爷子这些年,暗中默默对他的保护。
说得简单,可厉老爷子这么多年演戏,为厉聿臣开出一条血路,其辛苦可想而知。
江晚黎心底感叹,她也想到了母亲,“你有厉爷爷开路,我有妈妈庇护,其实我妈妈会把胸针放到金辰会所的保险柜,也是为了我。”
“那枚胸针一定有特殊的含义,这些年我爸一直在找它,还问了我好多次,以为妈妈偷偷把胸针给我了,后来就算他确认胸针没在我身上,但他也肯定想拿到胸针肯定于我有关,不然……我想五年前那晚,我会死在他的鞭子之下。”
厉聿臣推给她一杯浅褐色的液体,听到她的话动作一顿。
五年前?
“怎么回事?”
江晚黎抿了口果酒,甘甜中带着酒精的涩感,她苦笑道,“他逼着我嫁人,我不肯,他便用鞭子抽我,然后把我关起来,想用强硬的手段,把我送过去,后来我跑了。”
她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道疤痕,“我体质特殊,疤痕都增生了,很丑,我身上很多这样的疤。”
“后腰的伤,也是?”厉聿臣想起,她后腰露出一块儿蝴蝶胎记,那胎记是被疤痕破坏了的。
江晚黎点头,“对,那儿以前是一块胎记,现在胎记没了成了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