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在原地良久，回应顾锐申的时候，他早已不见踪影。李正向前安慰几句后也跟着往楼上走去。
    顾锐申先是来到何雨房间，她正在镜子前护肤，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刚出浴不久。
    “洗干净了？”
    何雨瞥一眼镜子里的他，不屑嗤笑：“怎么？要做吗？”
    闻言，他上下打量着她，即使衣着秋天的长袖浴袍，也挡住她那由内而外散发的美。
    “时间尚早，我来是通知你，以后李嫂晚上不用在这守夜了！”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兴许是累了，兴许是此刻他兴趣不大。
    来到自己房间，他又将房门反锁。一天的疲惫根本不算什么，他心里过不去的是何雨的讥讽。
    “妈，你为什么那么早离开我？”
    他缓缓移步至试衣间！
    房间里一片昏暗，他却不想开灯，因为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才能卸下铠甲，放纵自己。
    他后背贴着镜面，缓缓往下滑落，最终与地面而坐。突然，他眼眶湿润，双手拥抱住双腿，蜷缩成一团。
    母亲去世以来，他掉过不少眼泪，但像今天这样悲恸交加的滋味，还是头一回。
    “申申，申申，锐申！”
    熟悉的声音再次袭来！
    顾锐申抬眼扫望四周，昏暗里已现母亲身影，他预起身开灯，她却出言阻止：“别开灯，我怕光。”
    “那我不开，妈，真的是您吗？”
    “嗯，来看看你。你以后不准再这样沮丧了，我会担心的。”
    “我没事。”
    顾锐申起身朝温纯走。
    “别过来，申申，妈妈今天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生活，不准再躲在这里哭。”
    听闻母亲要走，顾锐申心如刀扎，她又要抛弃他离去，又要让他独自面对那些丑恶的嘴脸。
    “就不能不走吗？”
    “我从未想过要走，儿子，我已经死了，是信念带我来看你几眼，我撑不多久，你不要让妈妈留下遗憾，好吗？”
    顾锐申泪如雨下，他从不相信什么灵魂所在，直到此刻，他不仅相信，还希望她永远存在。
    “申申？”
    温纯再次喊他的名字。
    “好，那我以后是不是再也和您说不了话了？”
    “是，所以我和你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住，这样我才放心。”
    顾锐申抬手抹泪，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他很想过去拥抱她，却又不敢，他怕她就此消失，怕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温纯往后推着步子，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轻，身影跟着渐渐缩小......
    “好好的，儿子！记得我的话，我的死不是意外。”
    顾锐申往前几步，伸手去拉温纯，可她越来越远，他根本拉不到。
    温纯彻底消失不见。
    顾锐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声息......
    咚咚咚 咚咚咚
    “大哥！ 哥！”
    门外的呼喊声越来越强烈，顾锐申吸了吸鼻子，然后走出试衣间，在主卧中心停住步子，故意咳了两声后才回应：“我有点感冒，就不下去吃饭了，你们吃！”
    “感冒了怎么能不吃饭，大哥，您没事吧？”
    小李关切地吆喝。
    “吃药了，马上就睡着了，别吵了。”
    “好的，哥，那您先休息，晚上饿了随时喊我。”
    他没有再说话，李正停了一会儿后，才往楼下走去。
    餐桌上荤素搭配完美，没有顾锐申在此，气氛也依旧如从前。何雨、李正二人都是低着眸子，夹菜也只是夹靠近自己眼前的那一点。
    李嫂在厨房里忙碌着，每次做完餐，她都要角角落落的清理一遍，生怕油烟积存，滋生细菌。
    李正将碗中的米饭快速吃完，假装镇定地礼貌一句：“何姐，您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何雨抬眸浅笑，接着尴尬收回视线，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