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一竖大拇指:“果然虎父无犬子,你父亲出道时才十九岁,当时我就在同济堂学徒,亲眼目睹了你父亲和号称圣手国医的张半农斗药的一幕,你父亲就是凭借那一战成名,成了奉天城内最有名的大国医。
可惜生不逢时啊,你父亲出道就赶上了战乱,要是赶在和平年代,你父亲很可能会成为一代中医泰斗。”
李沐没想到刘总跟父亲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连忙恭敬的施晚辈礼,刘总笑着拉住了李沐。
“你记不记得你最开始给我打电话卖药,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其实同益堂有的是进货渠道,什么药都不缺,但缺的就是你父亲那样的老中医,你父亲一个人,可就堪比一部古医书,我只是想借此跟你父亲拉进关系。
可没想到你父亲这么早就走了,可我更没想到你小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居然能把古方新用,所以我一遇到难题立刻就想到了你。
同益堂是国营老字号,担负的责任也大,上一次我跟你说的中药针剂研制,意义之重大你根本想不到。
我们国家针对心脑血管疾病的针剂,基本上都是西药,西药又贵又有副作用,所以国家才会把研制中药针剂提到了日程上。
你说的量产问题确实存在,不过我们只负责研发,至于投产上的问题,国家会想办法解决,所以这个提议你还是考虑一下,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跟钱的关系不大。”
李沐点点头:“丁贺从香港定了一套提纯设备,等设备到了我再琢磨一下,到时候有需要我再找您沟通。”
刘总一听哈哈大笑,拉着李沐继续参观药厂。
两天时间李沐就合成出了三宝酒的关键配药,数量还不少,而三宝原液的提纯也顺利完成,李沐把配药和工序都交代清楚,这才返回了吉春。
回到厂里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了张峰,告诉他自己身体好了些,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那儿喝茶水,连车间都不去了。
没一会儿张峰端着茶缸子进来,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
“鼎昊公司打来电话,说现在三宝原液积压了不少,而且年后销量锐减,让咱们先停产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李沐一愣:“这事儿我咋能知道,三宝酒的专利是我的,生产给了辉山药业和咱们厂,销售归鼎昊商贸,我就赚我的专利费,其他的事儿我不参与。”
张峰点点头:“是这样啊,咱们这生产确实要以卖方市场为主,卖的不好停产也很正常,可三宝原液一停,种植园的药材咱们也吃不下了,你看能不能找个销路卖了,马上就要采收了。”
李沐想了一下:“这个我也没啥渠道,现在种植园谁管啊?实在不行让他问问同益堂的技术员,把药卖给他们呗。”
张峰哼了一声:“都问过了,同益堂给的价格,跟卖给医药公司一样,而且还得扣运费,那还不如直接拉回来卖给医药公司呢。”
李沐满脸愁容:“哎呀,这可都赶一块儿去了,厂长这事儿你也别着急,马上跟局里汇报啊,说不定局里有更好的渠道,你看我就是个搞技术的,认识人有限,就这么大能耐了。”
张峰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李沐的办公室。
下午药厂开了班子会,除了厂级领导,连中层干部都参加了,李沐到会议室的时候,他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他的座位居然被排到了厂级领导的末尾。
李沐也不吱声,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坐在了椅子上。
张峰开门见山,直接说了一下厂子面临停产,种植园药材滞销,这个月开完支以后,下个月恐怕就得差额了。
后勤和机关的科长主任,都一副幸灾乐祸地看着赵小勇和两个、车间主任,因为停产和差额受冲击最大的,就是生产车间。
没想到赵小勇笑了:“两个车间的工人持续加班都快三个月了,借此机会歇歇也挺好的,这三个月累没少挨可加班费也没少赚,不少工人都抱怨了,说连领家里人下馆子都没时间,这回正好让他们潇洒一下。”
他这话立刻引来两个车间主任的附和,把边上几个后勤科长气得脸都白了。
孙玉芝一拍桌子:“赵小勇你什么态度,在你眼里只有钱吗?就没有一点儿以厂为家的主人翁责任感?车间都停产了,你也不找找自身原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赵小勇一愣:“孙书记这话啥意思,你的意思停产怨我和两个车间主任呗?那我就想问问,我们生产的东西哪块有问题?我们就是生产车间,按订单出活的,只要质量没问题就算完成任务,有没有活儿是你和厂长该考虑的,这也能赖到车间身上?”
几句话怼得孙玉芝干嘎巴嘴不知道咋回答,立刻就把目光看向了李沐。
李沐一看赵玉芝看他,一脸疑惑地问了一句:“孙书记看我干啥?赵科长说的没毛病啊?咱们厂有厂规,你看看是不是那么规定的。”
孙玉芝哼了一声:“李沐以前业务都是你在跑,这一换新厂长订单立刻就停了,这不是很明显吗?你心里只有权和钱,哪还有组织性纪律性?哪还有全厂的工人。”
李沐都被气笑了:“孙书记这帽子扣得很熟练啊,还我心里就有权和钱?你现在可是正科级书记,也跟我这末尾副科级比比呗?我先后给厂子投了八十多万,书记你看厂子这么困难,你也把家里的钱拿出来支援一下,帮厂子渡过难关呗。”
孙玉芝就像被烫了一样一下站了起来:“我哪有钱,再说你当初投钱就是为了给你干私活,也就李文学和这些工人对你感恩戴德,我的眼睛可不揉沙子,你这赤裸裸的资本家嘴脸,在我眼中暴露得一览无遗。”
李沐哈哈大笑,刚要再损孙玉芝几句,却被张峰摆摆手制止了。
“你们俩别吵了,这是班子会,也不怕同志们笑话,咱们今天不是讨论责任在谁,是要想出解决办法,全厂上千号工人,即使差额开支厂子也挺不过俩月,要是不开支工人就要闹起来了。”
李沐一听张峰说这个,把头一低看着手里的茶缸子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