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到圣岛学院的贵族变多了,上课模式就变成由学子们自行点课的方式。
魔导师们每天固定出现在几个教室里,学子们想去哪个就去哪个。
如果去得晚了,想听的课没有座位了,就出门转个弯,去其他教室凑合凑合。
有天赋的学子,依然有私授的晚课。
没天赋的孩子,上完白天的课之后,就可以在圣岛里随便玩闹。
贝栗虽然给自己上了难度,但也没有好学到这种地步。
一来巴塞洛缪在常规魔法上,是真的没有天赋,二来上了一天的课,她也想好好休息。
她会去图书楼借几本书回住宿楼看。
虽然看着看着,就会走神了。
——她一边看书一边走神的样子,被同寝室的蕾妮看到过几次,所以蕾妮总在蓝斯面前说她假装用功。
看到。是的,看到。
据说提砾沙国王花重金,请了瑙泽国的魔法师打造了一对金色的假眼睛,放进蕾妮的眼眶里。
就是不知道蕾妮睁开眼睛后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但是蓝斯告诉她,蕾妮的脾气变得更差了。
扯远了。
贝栗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的可可奶,低声地说:
“殿下怎么还需要上这种基础魔法课?”
她想起了原故事,男主举行成人礼之后,再回到圣岛学院,就是他的毕业课程了。
书中的剧情线也由此展开。
贝栗已经记不清书中剧情的细节了。
“我喜欢听基础魔法课。”
西里尔这样回答她。
贝栗看向西里尔,想到的只有他父亲想做的续命手术。
贝栗还没告诉西里尔这件事。
她不确定要不要说起这件事。
毕竟其实她和西里尔归根结底其实是不熟络的。
哪怕他亲口说了她不同意取消婚约。
哪怕她在传统意义上来说,仍然是他的未婚妻。
他们的关系也还是陌生。
她说的话,西里尔大概不会相信的。
就像蓝斯不相信她的话一样。
除非拿出证据来。
证据,证据……她也没有证据。
她的证据只有一场又一场的梦。
梦,梦……
现在是梦还是现实?
“巴塞洛缪。”
身旁的西里尔冷声开口,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转头看过去,看到冰冷的紫眸浮起明显的责备意味。
“你起这么早,第一个到教室,就是为了在魔法课上发呆?”
西里尔声音冷冷地问她。
“……现在是梦还是现实?”
她轻喃。
“什么?”
贝栗彻底回过神来,看到西里尔拧着眉看她。
她刚才在想什么?
噢,是的。
没关系的,她已经把恶魔关在梦境里。
不论是圣托斯的国王,还是瑙泽的国王。
想通过至亲血脉的躯体来延续生命的话,在没有恶魔帮他们实现愿望的情况下,也只是徒劳。
“我说……”
轻轻眨了一下红眸,她道:“这堂魔法课,好像有点无聊。”
西里尔冷笑了一声。
“是么?所以你是认为卡修斯.阿尔弗雷多魔导师的治疗魔法课,讲得不怎么样。”
……卡修斯?
贝栗听到西里尔的话,这才回过头。
金发白衣的男人站在讲台上,如湖泊般静谧碧绿的眼眸刚好抬起来,与角落的她对上。
因为是随便选的魔法课,所以贝栗也是随便进的教室,完全不知道这堂魔法课的魔导师竟然是他……
“巴塞洛缪.康斯坦斯。”
讲台上的魔导师对上她的目光后,温柔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示范的助手就是你了,请到讲台上来。”
好好好。
贝栗这时候才发现,教室里其他学子都是低着头假装思考,几乎没有人像她一样眼眸闪亮地望向讲台。
贝栗起身时,用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旁边的西里尔。
这家伙故意的?
后者微垂着眼睫,一脸正色的冷,但是有意不看她。
贝栗走到讲台前,抬起红眸,无奈地看着披着魔导师斗篷的金发碧眼的男人。
卡修斯医……卡修斯导师正用鼓励的眼神,微笑着看向她。
治疗魔法,是她最不擅长的魔法。
不,不是不擅长,她根本是一窍不通。
压力一下子拉满了。
她想加速这堂课。
“现在,把手放上去。”
贝栗将手放上去。
她才发现,一张洁白的帕巾上,安静地躺着一只枯叶颜色的蝴蝶。
“这是我在来教室的路上捡的,很明显,它受伤了。”
温柔的声音特意解释了一句,随后才仔细地传授道:
“巴塞洛缪,接下来,请重复我的咒语。”
贝栗硬着头皮跟着他的话念。
那种既生涩又复杂的咒语,像是试图将她发声的部位打出一个蝴蝶结来。
贝栗尝试了几遍,都失败了。
但是这堂课的魔导师非常耐心。
不论她失败多少次,都会缓慢的清晰地将咒语重复一遍,直到她能够流利地念出来。
手覆上奄奄一息地枯叶色蝴蝶, 一阵淡淡的莹绿光芒从掌心冒出来。
片刻,那只枯叶色的蝴蝶从她的手下飞出来。
贝栗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底浮起一丝 小小的成就感。
“做得很好。”
魔导师温柔地说,然后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底下的女学子们不乐意了,
“卡修斯老师,您是不是有点偏心?”
“卡修斯老师,上次被您叫上去示范的学子,可不是这样的。”
“卡修斯老师,照您这样的教法,我相信整间教室的学子都学会这个咒语了。”
“我只是在下面听着,一遍又一遍,我也学会了。”
……
听到女学子们阴阳怪气的话语,魔导师露出微笑。
“这是一件好事。”
他斯文地说。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下课。”
然后,又低头看向她,声音变得温柔:
“你留下来。”
……
“巴塞洛缪小姐。”
卡修斯语气有些无奈地叫着她的名字。
贝栗忽然回过神来,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坐在长椅上,身后是几棵椰子树。
高大挺拔的树干和长长的叶子伸出来,起不到一点遮挡阳光的作用。
贝栗抬手遮了遮晃眼的阳光,若无其事地问:
“对了,我们刚才聊到哪了?”
卡修斯轻抬了一下脸,细金链延伸的单片眼镜滑过一道清亮的冷光。
贝栗几乎立刻就从碧绿的瞳仁,里读到了一丝观察和分析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