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一笑,就转身往偏殿走去。
偏殿里的清婉,倒是惬意,屋里摆着两座冰山,她正歪坐在榻上,翘着二郎腿,手里吃着点心,看着书。
四爷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她这般怡然自得的模样。
清婉听见动静扭头一看,见来人是四爷,便惊喜的瞪大眼睛,连鞋都没顾上穿,就光着脚丫朝他怀里扑去。
四爷勾唇一笑,稳稳的接住了她,出声道:“怎的不穿鞋,凉着了还是你受罪。”
清婉仰起小脸歪头看他,眼睛亮亮的撒娇道:“您抱我不就好了。”
然后,忽的一下,四爷就将她横抱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将她放到榻上。
清婉屁股已经坐到了榻上,但手还勾着四爷的脖子,就是不松,娇声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啊。”
四爷瞧着她桌上的点心碟子,打趣道:“爷瞧你在宫里也不委屈,倒是挺悠闲。”
清婉看着他的眼睛,使劲儿点点头:“是啊,德妃娘娘待我挺好的,也不让我站规矩,对我也很和善,这偏殿吃的用的一应俱全,哪儿能受的了委屈啊。”
其实这点心冰山都是不用德妃亲自吩咐的,底下的下人见她那么宠爱五阿哥,便自会对五阿哥的生母好些。
德妃也只是晾着她,早上去请安也不看她,至始至终,好像都不稀得跟她说上一句话,不过耿氏也无所谓,正好落得清闲。
清婉又窝在四爷怀里撒了会儿娇,四爷就要出宫,又忍不住叮嘱道:“有事一定要派人知会我,别受了委屈不说。”
清婉小鸡琢米似的点点头,将他送了出去。
送出去以后,她就用余光瞥见了墙角处站了一个嬷嬷,好像是德妃身边的人。
清婉淡淡一笑,就当是没看见,又进屋将刚刚没看完的话本子继续看完。
那嬷嬷见耿氏进了屋子,便回到了殿内,德妃瞧见她,有些不自然的正了正身子,语气中带着些急切问道:“怎么样?”
那嬷嬷笑着走近德妃,在她耳畔低声道:“老奴瞧着,四爷对那耿氏是极为上心的,再三叮嘱她别委屈了自己,还说有事一定要知会他一声。”
德妃酸溜溜的哼了一声:“本宫至于委屈了她?那耿氏呢?可是个狐媚子?”
嬷嬷笑笑:“老奴觉得,侧福晋倒也是关心体贴四爷的,说您待她极好,不让她站规矩,对她也和善。两人瞧着亲密,四爷心情也好,不再是板着脸,竟是一副笑模样呢。”
德妃挑眉,哼了一声:“妾室谁不是这么上来的,就怕是她迷了老四的眼。”
吃罢晚饭,德妃躺到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点起了灯,叫了贴心伺候的嬷嬷来说话,李嬷嬷担忧地问道:“娘娘,可用叫太医来瞧瞧?”
德妃摇摇头,靠在软枕上,轻蹙眉头,淡淡道:“嬷嬷,你可觉得,老四对那耿氏有些太上心了。”
德妃伺候皇上几十年的时间,生了四个孩子,夭折了两个,养大两个。
这在后宫中,已经是极为得宠的高位娘娘,但你要问她,在这几十年间,可曾对皇上动心过。
德妃扪心自问,有过,但稍纵即逝。她想,不仅仅是她一人,后宫中的所有女人,恐怕对皇上都是只有算计。
算计他的赏赐,侍寝的次数,用膳的次数,害他的骨肉从不手软,有了自己的孩子,还要替孩子谋算他的皇位。
所以,她瞧着老四对那耿氏的惦记,让她有些担忧,担忧老四真的动了心,但那耿氏配不上。
更担心老四将心思放到这上,而忘了他的大志。
可她又想,老四这孩子从小没在她身边长大,自是不能和其他母子一般能说些亲密无间的话。
这么多年,她见到的老四都是板着脸,冷漠的,威严的,就像李嬷嬷说的,好像是自从有了耿氏,老四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她想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自己也想不清楚了。
叹了口气,冲着李嬷嬷道:“明儿吧,明儿叫耿氏伺候我用膳。”
李嬷嬷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伺候您是应该的。”
德妃翻了个身,便睡去了。
偏殿里的耿氏又是一天一眼都没见着五阿哥,不过能听着偏殿里的欢声笑语,还听喜鹊说皇上亲自抱了五阿哥,她也就放心了不少。
她儿子,是招人疼爱的。
清婉本来是有些认床的,在府中有时还会失眠,但到了宫里,不知怎么回事儿,睡的倒是香甜。
第二日一早,画眉就轻声在她耳旁说道:“格格,该起了,今儿个德妃娘娘让您一起用膳呢。”
清婉迷迷糊糊之间听见这句话,瞬间就清醒了大半,一同用膳?这是做什么?她觉得各吃各的就挺好的。
但还是拍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赶紧穿了衣裳洗漱梳妆了。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的旗装,衬的她既素雅,又不失俏皮。
她步履轻盈进了殿内,德妃便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今儿你来伺候我用膳吧。”
清婉一听,唇角微扬,轻声笑道:“清婉该做的。”
随后,她就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德妃身后,在铜盆里净了净手,拿帕子擦干,准备给她布菜。
她先是给德妃将汤盅的盖子打开,放上了玉勺,递到她手边,轻声道:“娘娘,先喝些汤润润嗓子吧。”
德妃戴着护甲,拿起勺柄,小小的尝了一口,随口道:“咸了。”
清婉脸上带笑,轻轻将汤盅挪开,将一旁的杏仁酪推到德妃手边,笑着道:“那您用些杏仁酪,是清爽的。”
德妃用余光瞥了一眼她的笑脸,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没用那碗杏仁酪。
拿起桌上的筷子便正儿八经用起了饭,清婉就站在她身后,一声不吭的候着。
德妃用完以后,喝了口茶,瞧了她一眼,淡淡道:“别站着了,你也回去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