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叶墨南如此模样,温可沁心疼不已,再次迈步向前,试图拉住他的手,并柔声说道:“墨南,无论如何,我始终都是你的妈妈呀,是我对不起你们。”
怎料,叶墨南却毫不领情,猛地一下用力推开了温可沁。
由于力量过大,温可沁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明泾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满脸怒容地瞪向叶墨南,厉声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懂事!”
只见叶墨南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已是通红一片,仿佛能滴出血来一般,他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咬牙切齿地吼道:“我不懂事?哼!这么多年以来,当我独自一人苦苦挣扎时,她又身在何处?如今却突然跑出来想要认回我这个儿子,未免也太晚了些吧!”
话音刚落,叶墨南的情绪愈发变得不可控制起来,他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两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握成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清晰可见。
“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那吼声犹如惊雷乍响,震得整个房间似乎都微微颤动起来,其嗓音更是因为过度嘶吼而几近沙哑。
站在一旁的温可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泪水如决堤之水般夺眶而出,她泣不成声地说道:“墨南,妈妈知道错了,妈妈心里真的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妈妈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
然而,面对温可沁的哭诉与忏悔,叶墨南却是报以一阵冰冷刺骨的冷笑,他嘲讽地反问道:“弥补?说得倒是轻巧!你告诉我,究竟要如何才能弥补得了我过往所承受过的那些苦难呢?难道就凭你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语便能将一切都一笔勾销吗?”
紧接着,叶墨南像是被一股无名怒火彻底点燃了似的,他猛地抓起桌上的一只水杯,毫不犹豫地朝着墙壁狠狠砸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水杯瞬间在坚硬的墙面上碎裂开来,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四处飞溅,杯中未喝完的水也随之洒出,形成一道晶莹剔透的水帘。
“不要再靠近我一步!更不要对我说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叶墨南已然陷入癫狂状态,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庞看上去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温可沁被他的举动吓得捂住了嘴,眼泪止不住地流。
明衍的脸色犹如暴风雨来临前那阴沉沉的天空一般压抑,他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叶墨南,你太过分了!”
而对面的叶墨南此刻双眼通红,像是两颗燃烧中的火球,他怒视着明衍,大声吼道:“过分?这就过分了?你知道吗?我所遭受的痛苦简直比这过分千倍万倍!你们谁能体会我的感受?”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破裂开来。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明泾缓缓转过身去,他的脚步异常沉重,每一步踏在走廊的地面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不断回响,如同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随着明泾的离去,病房里只剩下叶墨南、温可沁以及明衍三人。
此时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凝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叶墨南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猛地一屁股坐到病床上,身体因为愤怒还在微微颤抖。
然而,即便如此,他那充满愤恨的眼神却始终没有从明衍身上移开分毫。
明衍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叶墨南,随后便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身旁的母亲温可沁,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们踏出病房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叶墨南依旧呆呆地坐在床边,脑海中思绪纷乱如麻,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难以理清头绪。
窗外的风呼啸着吹来,无情地吹动着窗帘,掀起阵阵波浪。
那窗帘随风舞动的样子,就好像此刻叶墨南那颗凌乱不堪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墨南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孤独感和无助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彻底淹没……
他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远方那片被夕阳染成橙红色的天空,思绪渐渐地飘回到了从前。
那时,他与明衍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他们经常一起躺在草坪上,仰望着星空,分享着彼此内心深处的秘密。
记得有一次,他们谈到了各自名字的由来。明衍告诉他:“我的名字里带有一个‘衍’字,这是因为妈妈对我的出生并不期待,只是一种敷衍罢了。”
听到这里,叶墨南心中不由得一震。
而当他说起自己的名字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我叫叶墨南,也许正因为这个名字,注定了我就是那个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的、见不得光的男孩吧。”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戏剧性。
谁能想到,曾经如此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两人所渴望得到母爱的对象,竟然会是同一个女人!
这一刻,叶墨南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小到让人难以置信。
回忆起曾经的那些日子,叶墨南的心头涌起一阵酸楚。
小时候,每当其他小伙伴们欢快地喊着“妈妈”扑进母亲温暖怀抱的时候,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忍受着那种被称为“没有妈妈的孩子”的孤独与嘲笑。
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后来父亲原配妻子的孩子们竟当着众人的面骂他是“野种”。
那一刻,他的自尊心被狠狠地践踏在地,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妈妈能够突然出现,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告诉他一切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