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儒话落,诸将神色骤变。
“先生之意是……屠城?”
臧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面色凝重的望向李儒,其余将领亦是如此。
“太平府不容佛神!”
李儒神色淡然道:“军师所言,其深意并非仅指笮融一人,而是太平府所辖之地所有礼佛、信佛之人,现今广陵城内,尽是佛之信徒,吾等屠之何妨?”
“先生!”
孙观看着李儒,迟疑道:“此中是否存有误会?”
佛教信徒什么的。
于徐州乃至整个大汉而言,都不算罕见,且不提建于百余年之前的白马寺,亦不提笮融在徐州大肆弘扬佛教。
单说汉桓帝刘志。
便是信佛礼佛之人。
足见佛教,于当今中原。
虽未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也是早已在此扎根。
如今李儒直接喊出屠佛,其影响必然不小,孙观认为其中,或有过度解读之嫌。
“你们啊!”
李儒微微摇头,缓声道:“所思所想还是过于浅显,军师之言,又岂会如此简单?”
“你们不妨思量思量,太平府前身为何?”
“其前身乃太平道,治下不容佛神,岂不为常理?”
“汝等行伍出身!”
“对仕途之道所知尚浅,我可如此告知于汝等,若汝等不入仕,见军师如井中蛙窥天上月,汝等若入仕,见军师如一粒蚍蜉见青天!”
“诸多时候。”
“上官的真意,皆需用心去揣度,而非仅作浅显的了解,一如此次我欲屠佛,亦非表面那般简单!”
李儒没有再多说。
恰似此次他欲行屠城之举,到时候留下的骂名,有很大一部分皆需由他来背负,但这种事情,他又岂能向臧霸等人言明。
同时他还想到了此次大蝗。
以及太平府的应对,很难保证军师的话,是不是出自主公之口。
信中虽无催促之意。
但信中的杀意与急切,李儒已能清晰感受,很显然,这是主公或者是军师,对他们的进度不满了。
要不然。
他李儒也不会思忖之后,就做出屠城的决意,虽然他本人视骂名为浮云,但如今的他代表的可是太平府。
在没有权利之际。
他行事多少还得收敛一些。
“诚如先生所言!”
臧霸闻言后,面色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缓缓点头道:“太平府不容佛神,三日之后,若有人胆敢阻拦我等,其必为佛教中人,屠之何惜?”
臧霸同样对笮融恨得牙痒痒。
若非此人,如今的他早已是太平府第一武将,又哪里会被张燕抢了先。
见臧霸表态。
孙观昌豨等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紧接着,李儒做出详尽安排。
诸将得令后迅速付诸行动。
一方面派遣将士于城外放话,另一方面将城南的兵力撤回。
消息传入广陵城。
城内百姓哗然一片,惶恐不安之余,纷纷收拾家当朝南门聚拢,然而当他们抵达南门之时。
笮融早已在此部署了重兵把守。
在斩杀数名百姓之后,其亲自出面,大肆宣扬城外的敌军无力破城,便将聚集而来的百姓全部驱散。
是夜,广陵城。
一座颇具规模的府邸。
大堂之中,广陵太守赵昱坐于主位,雷氏、蒋氏、刘氏等家主分坐两旁,场中的气氛异常凝重。
“笮融疯了!”
雷氏家主面色阴沉道:“他让那些佛教兵封堵了南门,这是要拉着我们一起陪葬!”
原本太平府的兵马围城。
广陵城城墙高耸,又引大江之水作为护城河,他们在短期内,自保尚无大碍,虽心有忧虑,但尚可安坐。
毕竟如今的他们。
城外的坞堡皆已被破,实力大减,好在族中重要亲眷,早已被他们带入城中,与笮融可谓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李儒扬言屠城之后。
他们再也坐不住了。
毕竟那可是屠城,若被屠灭,他们这些大族的血脉都将断绝。
当他们寻到笮融的时候。
后者直接虚情假意,横竖就是不肯开放南门,还出言宽慰他们,称广陵城必定能平安无逝。
无奈之下。
他们只得求助于赵昱。
期望后者能向笮融施压,他们这些人可以赴死,但宗族的血脉,必须得以延续。
“雷族长勿忧!”
蒋氏族长面色平静,喝了口茶汤后,出言道:“在下以为,那笮融所言,亦非毫无道理,咱们这广陵城高墙厚,城内粮草充足,只要咱们不自乱阵脚,城外的那些贼军,就拿咱们毫无办法!”
“眼下放言屠城!”
“不过是贼军黔驴技穷之下,施展的攻心伎俩罢了!”
“可见此役,优势在吾!”
蒋族长和其它族长不一样,他之所以前来赵昱府上,不过是随雷族长一道同行,对广陵城的安危,并没有什么担心。
毕竟他们在城内的兵马也不少。
而城外的兵马,才不过两万。
在蒋族长看来,若非他们的是战力赶不上对方,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蒋族长此言差矣!”
刘氏族长闻言,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道:“依在下之见,那贼军的屠城之言,绝非是一句空谈,徐州城外贼军之中,有一个叫李儒的贼人!”
“此人心肠歹毒!”
“屠城于此人而言,亦非不可行之举!”
“广陵虽城高墙厚,吾等看似据城而守,实则后路全断,城中粮草虽足,却仍有耗尽之日,届时,吾等没有补给来源,困于城中,亦不过死路一条!”
“于吾等而言!”
“今贼军撤走城南之兵,吾等当走出城南,渡河入扬州,如此,方可使家族得以保全!”
刘氏族长身上有着汉室血脉。
自然知晓李儒这号人物,而陶谦的败亡,与刘备的败逃,也让他们的广陵城,陷入了独木难支之境。
在没有外部资源之下。
哪怕他们再能守,也只能在城内等死,毕竟广陵城虽城墙高大,但并非是什么险关。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
赵昱面色沉重,出言道:“然在下以为,此事当得同笮融商议才是,此人非是易与之辈,若老夫出面对其施压,恐怕只能适得其反,到时候,只会让城外的贼人占了便宜!”
“主公!!”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将士疾步入内,面带惶急惊呼道:“主公,大事不好了,笮国相已遣兵将我们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