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希斯开着车送他们回去，听见池云舒这番话，抬头瞥了眼后视镜，嗤笑一声。
    细微的笑声在安静的车内格外明显，池云舒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呵。没什么，不过我要给大小姐提个醒，进入污染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哪怕你是向导，在污染物面前也和猪猡无异，再多的哨兵也无法完全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进去后，哪怕你又哭又闹，也没人会哄着你。”
    霍希斯说话语气一如既往恶劣，但他没有夸张，只是在诉说事实。
    污染区遍地都是危险，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只会给团队拖后腿，拖后腿的往往都会被团队放弃。
    他们不怕遇到超强污染源，只怕身后队友突然给他们来一刀。
    无法完全信任地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小队最容易被污染源污染、同化。
    “贵族大小姐没完全考虑好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白塔吧，别出来添乱了。”
    池云舒被他这番话气得不轻，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竟然就被他这么打击回来了。
    知道她做这个决定时有多么困难吗？
    而且她今天好歹也留下来帮忙了，也没有拖后腿，没得到他一句感谢也就罢了，他还这样打击她。
    他怎么能这样？！
    “张口闭口就是贵族，你仇富吗？！”
    繁华的灯光揉碎在霍希斯血红的眸子里，诡异、嗜血，充满攻击性。
    车内空气静默几秒。
    “你是池家老三吧？”
    没有意料之中的恶劣，也没有意料之中的冷嘲热讽，冷静得叫人害怕。
    池云舒咬咬唇，憋着口气怼了回去：“那又怎么样？”
    “你真的了解自己家族的产业吗？”
    霍希斯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尤知许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池云舒愣住。
    “你、你什么意思？我家就是做医药的，有什么不了解的？”
    车内再次安静。
    安静得令她感到不安。
    为什么不说话？
    她家怎么了？
    池云舒摸着良心讲，她家确实垄断了整个帝国医药行业，但她的两位姐姐都是善良的人，爸爸妈妈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经常结集外城贫困的人，她家清清白白，不可能有什么事瞒着她！
    可回答她的只有无尽沉默。
    霍希斯很快把他们送到学校门口。
    “到了，下车吧。”
    三人相继下车。
    “多谢霍队长送我们一程。”尤知许说了句场面话。
    霍希斯随意摆了摆手没搭话。
    尤知许也不自讨没趣，和鹿央她们告了别，先一步回宿舍去了。
    池云舒拉着鹿央就要走。
    鹿央突然停下脚步抽回手：“云舒，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和他说。”
    池云舒虽然很不喜欢他，但还是点点头，先一步回宿舍去了。
    鹿央见她走远，这才回头走到驾驶位外，轻敲了敲车窗。
    霍希斯微挑眉，摇下车窗：“怎么了？小向导，舍不得我？”
    鹿央无奈，“云舒她是个好孩子，你不要这么针对她。”
    “我知道。”霍希斯难得没有嘲讽，眼中也没了那股对贵族的厌恶。
    他趴在车窗上，下巴抵着车门，眸子上扬看着她：“所以才更应该把有关污染区和哨兵塔的事告诉她，告诉她这不是儿戏，若她依然选择坚持，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的小队。”
    鹿央有些意外，还以为他是单纯地平等讨厌每一个贵族才会说出那些话打击她的。
    原来他考虑的这么多。
    鹿央突然抬手搭在他柔软的发间轻揉了揉：“谢谢。”
    被她这么摸着，霍希斯眸光渐深，抓着她的手腕一点点向下，贴在脸上蹭了蹭，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赌气般咬了下她的指尖。
    “你也给希因那家伙做深度净化了？”
    “是啊。”
    鹿央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很干脆地承认了：“上周六我在白塔治疗室坐诊，他来找我给他净化，我就做了。”
    还多亏了他，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将哨兵精神图景里的污染物转化为自己的精神力。
    听见她用这么轻松的口吻就承认了，哨兵落寞地垂下眼睑，血红的眸子仿佛少了一丝亮光。
    赤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委屈地发出嘤嘤叫，耷拉着脑袋和尾巴，坐着比她人还高的身子依旧紧紧挨着她，大脑袋疯狂往她怀里钻。
    因为是精神体，仗着自己不会掉毛，脑袋一直往她怀里拱。
    像只受了委屈不肯说，只用行动表示的大宝宝。
    “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什么不告诉你？”
    鹿央眉头一蹙，赤狐立马乖乖的窝在她怀里不动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周六坐诊治疗室？”
    如果他知道，他绝对不会让希因那家伙得逞！
    鹿央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要告诉你？”
    “……”
    霍希斯一顿，眼神黯然。
    “你如果想要净化，可以私底下联系我，我随时都有空。”
    所以她有没有坐诊治疗室重要吗？
    闻言，霍希斯眼睛再次亮起，耷下去的嘴角再次扬起，赤狐的九条尾巴也支楞起来了。
    他压抑着嗓音里那点喜悦，问道：“什么时候都可以？”
    鹿央点点头：“嗯，只要我有空，你都可以找我。”
    长期精神力转化票，不要白不要。
    霍希斯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因为她给希因做了深度净化的那点吃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都需要去治疗室找她做净化，而！他！不！用！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鹿央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和她右手手腕上的通讯器很像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个给你。”
    但明显没她手腕上的新，上面还有早已干涸的血迹。
    霍希斯眸光一顿，嘴角笑意再次消失。
    “这是你在哪里捡到的？”
    “这是我在那辆巴士上捡到的。”
    那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污染区，霍希斯自然知道她指的巴士是什么。
    当时趴在地上虽然没看到什么手，但她看到了这个就捡起来收进系统里。
    之前她回来后就把这东西给忘记了，今天打开系统取恢复剂的时候才想起来的。
    “你可以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