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深吸了一口气，聪明如他，已经基本上猜到真相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所以刚才那个在路上质问我的人，就是您的上级，这次颜渣事件的主要负责人？”
    “没错？准确地说，你遇到的是他的化身，他是用的道兵投影，对你施展了道学幻术，主导了对你的问心。”
    周玄又问道：“能问一下吗？来问心我的这个人具体是哪位大佬，什么身份。”
    江一川一脸肃穆地说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负责这次行动的，是人族三公之一，大理寺卿，天机府瀚学士，矩仙人，矩道人，孔厘！”
    周玄从这一长串的称谓里，领悟到了一件事。
    自己刚才似乎真的接触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他不太清楚人族三公是什么意思。
    但既然只有三个，必然是极度顶尖的人物。
    后面跟着的大理寺卿就不得了了。
    这应该是大理寺最高的官职了，而大理寺是人族三权分立的顶点之一。
    这位孔厘大人是站在人族权力最巅峰的人物之一，掌控着人族至高无上的司法权柄！
    若是在前世，基本可以理解为，他是最高法院大法官了，甚至权力上比大法官更大。
    天机府瀚学士更是比自己的师父还要高一级的学术称谓，是天机府能够给出的最高的学术学位。
    放在前世，那就是世界一流大学的终生教授，学术泰斗了。
    他对天机府了解得也不算多，但是可以对标隔壁另一个道学圣地：玄界商盟。
    瀚学士这个级别，应该和阿巴商会的总会长——风牛，是这个级别的称谓。
    他的称谓后面还跟着一个“矩仙人”，表明这是一位货真价值的陆地真仙，实打实的修仙途径六境永生强者。
    而矩道人这个称谓，就意味深长了，他听过的，称谓后面带着“道人”二字的，只有颜渣的那位同党——菌道人。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孔厘大人是修仙和道学双途径大成者，矩道人的意思，就是道学家！
    虽然他之前接触到的只是一具化身，甚至连分身都算不上，但是他无法想象自己居然在这样一位人族最高权柄者的面前如此高谈阔论。
    那可是最高法院大法官外加最高学府终生教授，更是个六境的永生仙人……
    在这种活过了无数岁月的老牌永生者眼里，自己那点才积累了几十年的观点，应该和童稚一样可笑吧。
    江一川说道：
    “孔大人对你的评价还是不低的，只是因为人族高层的某些原因，道学途径的穿越精英名额已经被定了。”
    “对方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半步道胎，抢先一步被重点培养了，所以你进不了穿越者精英计划。”
    周玄听到这番话，心中倒是没有太多的失落。
    这个所谓的穿越精英计划，有点像是将优秀者聚集在一起集中培养的意思，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众目矢之的对象。
    被过度的关注，也就意味着某些没必要的风险。
    妖魔神灵肯定不会放着人族的精英计划就这样执行下去的，中间的拉拢，诱导，暗杀，将会层出不穷。
    若他修的是修仙，洪荒，幽冥，妖魔，这样比较依赖外部资源的流派，或许还会争取一下。
    但道学隶属于“三哲门”，修的是真理，外部的修真资源能够对他产生的帮助并不大。
    除此之外，他本人比较喜欢自由的修炼节奏，若是入选了那个所谓的精英计划，恐怕会身不由己，被逼着快马加鞭地修炼，不能像之前那样快乐修真了。
    与其为了那么点外物辅助去“坐牢”，他更愿意少一点限制，多一点自由。
    而且，在听到“每个途径选择一个精英穿越者”这样的举动时，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神话堂”。
    没错，要说每一个途径选择一个精英穿越者，恐怕神话堂做的就是这件事吧。
    他并不知道神话堂组建的真实目的，云中君和他们说是聚拢精英，互帮互助，但是他本能地感觉到这背后有更大的局。
    现在人族高层也开始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呢？
    他正思考间，江一川忽然一翻手，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到了周玄的面前。
    “我和孔大人商量了一下，他觉得，你既然冒了风险，我们天机府还是要有所表示的，他觉得，你需要这个东西。”
    周玄看了这个小册子一眼。
    《物我两忘诀》
    封面上是龙飞凤舞的五个字，写得特别地张扬，甚至有些狂草的意味在里面。
    但若是凝神望去，却又觉得这五个字很工整，很规范。
    就在这一片矛盾的视角里，周玄将这本书接了过来。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江一川，问道：
    “这个是道学辅修功法吗？抱歉，我可能不需要这个。”
    江一川笑了笑说道：
    “如果是道学辅修功法，那此刻在你手头的应该是正版的《万物真解》。这本小册子上记载的，其实是一种道学秘术。”
    “秘术？”周玄好奇地问道，他似乎没有在修真九流的各类术法里听到过这样称呼。
    江一川说道：“这是一本，能够提升一个人道学资质的秘术！”
    “什么！”
    周玄顿时震惊了。
    道学资质还可以提升？
    难道秘术这个东西还能让人悟性提升，变聪明不成？
    如果真有这么好的东西，那天机府还这么费尽周折地网罗道学人才作甚，直接全民修道，然后修炼这个《物我两忘诀》就完事了。
    江一川看到了他眼里的震惊，解释道：“这是一门只有半步道胎才能修炼的秘术，是玄界道祖所创。”
    周玄回忆了一下。
    玄界道祖？似乎他也是一个半步道胎来着。
    另外两位道祖都是道胎，不需要人指引自主入道的那种绝世奇才，只有玄界道祖是以半步道胎的资质最终证道虚空的。
    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门只有半步道胎能够修炼的秘术！
    江一川继续说道：
    “我先说好，这门秘术，具有很严重的负面效果。”
    “你如果不能接受，就把这本秘术还给我，然后我安排你立刻离开海山位面群，去隔壁位面群躲着。”
    “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带着你去五大位面加入天机学院，开始正统的道学学习。”
    “如果你接受了，那么你将会被自动视为放弃了一切穿越者精英计划名额，即使是次级精英计划也不会将你列入。”
    “你将会失去大量的修炼资源，后续修真过程中所需的资源，需要你自己想办法去赚取。”
    周玄犹豫了一下，问道：
    “如果没有这个秘术，半步道胎能够成就道祖吗？”
    江一川摊了摊手，说道：“这我不清楚，五境往上，只有道学家们自己才能体会，玄界道祖也没有向其他人分享过自己的证道细节。”
    周玄又问道：“我能知道这门秘术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负面效果吗？”
    江一川神情肃穆地说道：
    “物我两忘诀，我也没有修炼过，我也只能听传闻，据说，它在提升一个人道学资质的时候，会造成人格分裂！”
    周玄听到这里，忍不住吓得打了个哆嗦。
    人格分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很有可能直接让他变成另一个人。
    他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这种干扰思维的后果，如果用这种方式完成永生，那还不如直接投靠神教来得一劳永逸，反正都是变成另一个人。
    鬼知道自己个人分裂之后会出现个什么样的神经病人格。
    说起来这位玄界道祖可真是够勇气的，居然敢尝试这种程度的秘术。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有得选，谁又会愿意修炼这样的秘术呢。
    这一刻，周玄似乎有点体会到了那位说出“不为永生不修真”的道祖，当时究竟是何等的心态了。
    对方对永生的执念，或者说对道祖的执念，可能比自己还要更深刻一些吧。
    假如真的到了那一天，到了“天有绝人之路”的地步，自己是否真会孤注一掷？
    周玄陷入的沉思之中……
    沧古市，仙府大楼。
    周玄将交接的手续放在了武隆的办公桌上。
    看着对面这个状若肥猪的总司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周玄就觉得好笑。
    这位总司似乎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自己究竟处于什么样一个水深火热的位置上，一心只想着自己暗地里的各种灰色交易没有暴露，总司的位置还能坐稳。
    武隆的脸上挤出了一幅笑容，和周玄亲切的握了握手说道：
    “多谢这些天周大人高抬贵手，望周大人日后到了大位面能够飞黄腾达，一日千里！”
    周玄礼节性地和武隆握了握手，然后也没有说多余的废话，转身便离开了武隆那宽敞的总司办公室。
    小灵界，灵能工厂
    周玄跪在江大人的面前，认真地拜了三拜。
    “多谢师父的赏识栽培之恩，抱歉弟子无法和师父一起继续调查下去了。”
    “仙府那边的交接事宜，弟子已经料理完毕，接下来就要乘坐虚空瀚舟去往天元界了。”
    “抱歉让您和孔厘大人失望了，弟子加入天机学院后，必砥砺前进，不负前辈们的厚望。”
    江一川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睛，听周玄说完之后，方才慢吞吞地说道：
    “这其实也不怪你，让你跟随调查的根本原因本来就是为了让你入选穿越者精英计划，既然目的达不成，你的退却也是理所应当。”
    “接下来的战斗，很有可能是高端修道者之间的决战，你留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早点回到人族大后方去吧。”
    周玄闻言，又拜了三拜，这才郑重离去。
    小灵界，沧古市郊外，临时虚空广场上。
    这里是小灵界临时开辟出来的一个虚空广场。
    因为前些天的神教事件，雾丘山上的虚空广场被罗方的最后一击给拍断了，所以江大人就让戴先生在这里重新开辟了一条虚空裂缝，形成了一个临时的虚空广场。
    周玄上一次从水宫界回来的时候，乘坐的是老猫的虚空飞艇，最后紧要关头利用了传送玉符破空传送到了小灵界。
    故而，这一次去往水宫界，他还是得搭乘别人的虚空飞艇。
    出于安全起见，江大人让戴先生陪同他一起去往水宫界，坐上虚空飞艇。
    飞艇上，戴先生一边轻车熟路地操纵着飞艇，一边孜孜不倦地给周玄讲解着各种大位面的故事以及天机学院的注意事项。
    周玄也听得非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