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飞艇缓缓地飞入到了漆黑的虚空裂缝里。
    从小灵界飞出来的时候周玄没有注意，此刻来到了水宫界的虚空裂缝后，他才注意到，这个虚空裂缝实际上是由密密麻麻的符文阵列构成的。
    此处原本应该是一处最普通的虚空裂缝，被仙府发现之后，就在这个虚空裂缝出部署了这层又一层的符文阵列，将这里部署成了一个稳定的出入口。
    这些符阵的结构有点类似于仙凡樊篱，都是那种单向通行的符阵，只不过强度上比仙凡樊篱要高很多。
    而且这里的符阵只是单向开启，一般都是一段时间只准进入，一段时间只准出去。
    飞艇缓缓地穿透了重重的符文阵列，进入到了稳定的空间里。
    在见到一个宽阔的广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老猫才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来。
    后座了两位则是整个人都瘫在了座位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这是一处宽阔的广场，有许多各式各样的虚空飞艇停靠在这里。
    广场的两边，满满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广场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在矮壮小伙将飞艇停稳在广场上时，他们三个人像是逃跑一样地从飞艇上跳了下去。
    周玄缓缓地从飞艇侧面放下的阶梯上走了下去，淡淡地说道：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飞艇只是灵能控制盘坏了，不会炸的。”
    宫装妇女面色苍白地怒斥道：
    “我怎么知道会不会炸，太吓人了，差一点我们就要回不来了！”
    老猫也是脸色铅青，冷冷地说道：
    “我会去找前山帮算账的，几位这次的乘车费用，我老猫给你们免了，包括你们回去的车费。”
    周玄眼神一亮，他倒是不介意白白赚回几百灵券。
    其他两个乘客听了之后，也是对视了一眼，最后也没有再说话了。
    “你给我好好检查一下你的飞艇！”宫装妇女撂下这样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猫瞪了周玄一眼，沉声说道：
    “你和我过来一下。”
    周玄见老猫对自己也没什么敌意，便面色如常地和老猫走到了一边。
    在路上，周玄四下观察。
    他发现这里应该是一处类似于水下结界区的地方，高高的天穹之上，有一层由一块块六边形阵列构成的结界，结界的外面，波光粼粼，似乎是水光。
    老猫带着周玄，来到了广场边上一处类似于酒馆一样的地方。
    一进门，老猫便大大咧咧地在角落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大吼一声：
    “小二，来两壶灵酒，烤两盘雪川精鱼肉！”
    “好嘞！”
    周玄走进酒馆，口鼻之间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肉香气。
    老猫对着座位，客气地对周玄说了一句：“请坐。”
    周玄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小二迅速地先将灵酒呈了上来，老猫拿起酒壶，对着桌子上的两个杯子倒上了酒，说道：
    “这位鲁先生，这次可多亏了你啊，不然我老猫就要变成茫茫虚空里的空难亡魂之一了，来，我敬你一杯，这可是水宫界特酿的灵酒，在小灵界可喝不到。”
    周玄毫不顾忌地拿起酒杯，酒水刚刚倒出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清香，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
    他浅酌了一口。
    一股浓郁的醇香流入了他的口舌，弥漫的酒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陶醉。
    这酒微微泛甜，没有一丝酸味，一口喝下去便如同一道温和的暖流流入了他的胸膛。
    细细回味，似乎这灵酒之中还饱含着无穷的韵味。
    这一定是他喝过最美味的酒了，似乎不像是他记忆中用粮食酿出来的美酒，而是有着什么独家的配方。
    很快，一盘如同雪花般洁白晶莹剔透的鱼肉便送了上来，这些鱼肉被切成一片一片地，层层叠叠整齐地被码在盘子里，纤薄的鱼片上还能看到弥漫的冰雾，隐隐有灵气透出。
    周玄并没有急着吃，他一眼就看出来这盘精鱼肉价值不菲。
    他直截了当地对着老猫说道：
    “你叫我到这里来，应该不是简单地请我来吃饭吧。”
    老猫笑着喝下了面前杯子中的酒，说道：
    “和先生这样的明白人说话果然省力，我请先生过来，一方面是为了感谢先生，另一方面嘛，也想向鲁先生请教一下，这次的事故，是不是真的是偶然？”
    周玄也笑了笑，说道：
    “老猫你说笑了，在下才疏学浅，知道的有限。”
    开玩笑！
    他才不会傻愣愣地把自己掌握到的内幕全抖出去。
    他知道这背后很有可能牵扯着一根利益链条，他如果擅自揭穿，说不得就触动到了某些地头蛇的利益，给自己平添祸患。
    老猫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他笑着把面前这叠鱼肉往周玄的面前推了推，说道：
    “鲁先生不用担心什么，我老猫的嘴风最紧了，而且我也知道分寸。”
    “我只是想了解了解情况，没别的意思。”
    “前山帮势力大，我也不会去鸡蛋碰石头，我只需要知道原委，后续想办法避开就是了。”
    周玄脸上笑容一收，想了一想，严肃地说道：
    “那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告诉你真相。放心，不是什么很深奥的问题，只是我初来乍到，需要打探点消息。”
    老猫顿时一喜，排着胸膛说道：
    “什么问题，鲁先生尽管发问，我老猫知无不言。”
    周玄也不急着吃，只是身体前倾，开口问道：
    “第一个问题，我想了解一下，你修炼的是什么流派的功法？”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子里盘旋了许久了。
    这个老猫身上的气质相当地诡异，他从来没有在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修士身上碰到过。
    普通的修仙者，往往是气质出尘，但是老猫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如果硬要说的话，这个老猫的气质，和之前他第一次从废弃工厂里走出来时，遇到的那两个假冒的仙府干事很像。
    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以及不将任何规矩放在眼里的桀骜。
    老猫听闻了这个问题，叹息了一声，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是刚步入修真界，对修真九流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老猫深处手臂，将然后一使劲，衣服的袖口顿时整个爆裂了开来，裸露出了整根健硕的胳膊。
    周玄清楚地看到，在老猫的胳膊上，有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纹身，看起来像是一只胖胖的橘猫，但是它的眼神凶厉，獠牙利爪，姿态狂野。
    最重要的是，这个纹身上隐隐透出了一丝原始的气息，让看到的人感觉这只橘猫即将从纹身上跳脱出来，爪向他的脸。
    老猫喃喃地说道：
    “修真九流之妖魔流派。”
    “这是一支流传自妖族魔族的流派，也是修真九流里最强的前期流派！”
    “妖魔流派分为妖修和魔修，方向不同，但是一境的时候都一样强大，妖魔流派是所有流派里，一境最强的，没有之一！”
    “这个流派没有任何门槛，妖魔流派本就是面向诸天万界一切生灵的，不需要资质，不需要血脉，要的只是不顾一切渴望强大和自由的心。”
    “我是一个妖修，妖修的一境，名叫觉醒期。”
    “想要迈入觉醒期，只需要拿到一支象征妖族血脉的妖血试剂，然后对着自己的胳膊扎下去，注入进去。”
    “接下来，只要撑过妖血蚀骨的阶段，就可以变成了一个强大的妖修了。”
    周玄难以置信地问道：
    “就这么简单？拿一根试剂，然后扎一下，就拥有远超所有其他一境的实力了？”
    老猫点了点头，下巴上的肥肉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口中说道：
    “是啊……妖魔本就是混沌之中诞生的先天种族，他们的血脉基准强度比我们人族要强太多了。所以，只是接受妖魔的血统，就可以带来极其强大的力量。”
    周玄摸了摸下巴问道：
    “你刚才说到什么：撑过妖血蚀骨，这是什么东西？”
    老猫眼神略有些闪烁地说道：
    “那是绝大多数妖魔修士一辈子最恐怖的噩梦了。”
    “妖魔的血脉毕竟和人族的大相径庭，想要强行介入到妖魔的领域之中，势必就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
    “妖血蚀骨，就是让妖族血脉彻底占据身体主导权的过程，是一种将原本人族血脉淡薄化的过程。”
    “只有让妖血彻底融入身体，才能发挥出妖族的强大战斗能力。”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而且失败率极高，有很多精神脆弱者，在妖血蚀骨的过程中会生生被折磨疯掉。”
    “一旦失败，就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血腥怪物，一直到力竭而亡，或者被人杀死！”
    周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果然是有得必有失啊，妖血蚀骨的生还率是多少？”
    老猫说道：
    “这个要看注入的妖血和这个人的相性有多少，以及这个人的体质如何了。”
    “据我说知，生还率最高的妖血蚀骨仪式，大概也只有三成的机会！”
    “当然，听说一些大位面有特殊手法提升妖血蚀骨的成功率，但那肯定不是我们能够接触的了。”
    “三成。”周玄喃喃道，“果然是天道无情。”
    老猫说道：
    “实际上，妖魔途径已经算是比较典型的无门槛流派了。”
    “它不需要灵根资质，也不需要神识强度，更不需要什么母胎里带来的洪荒血脉。”
    “妖魔就是妖魔，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给它设限，无数妖魔争的就只是那一线生机。”
    “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成为的妖修。”
    周玄看了眼老猫的妖纹，问道：“仙府的人对你们的态度如何？”
    老猫苦笑了一声，说道：“实际上，妖魔修士在修真界是很受歧视的。”
    “歧视？”
    周玄诧异地问道。
    他所认为的，修真界以实力为尊。
    既然妖魔前期这么强大，九流第一，那为何还会被歧视呢？
    谁敢歧视妖魔，直接上去一拳干碎不就完事了。
    老猫说道：
    “是的，妖魔修士除了强大之外，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修行的时候容易失控。”
    “失控？”周玄好奇地问道。
    老猫的面部肥肉略微抽动了一下说道：
    “妖魔血脉毕竟不是自己的原生血脉，即使扛过了妖血蚀骨或者魔血蚀心，日后修炼也难免会有一些不良反应。”
    “妖修的性情会收到妖魔血脉的影响，发生变化，性情大变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部分不良反应发作的时候，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的痛苦经常会把妖魔修士逼疯，走火入魔，进而大开杀戒，成为修真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妖魔修士一般很难拿到仙籍，大家也都不喜欢与妖魔修士为伴，在大多数修士眼里，妖魔修士就是疯子的代名词。”
    周玄顿时有些明白了过来，打量了老猫几眼，问道：
    “我看你在这儿也挺有人脉的，为什么大家都不防着你？”
    老猫摊了摊手，说道：
    “我早在十年前就停止修炼了。”
    “只要停止修炼，不对进阶抱有任何幻想，那就不会有太多的不良反应，定期服用一些特定的丹药就能压制住。”
    “我早些年的时候，利用自己妖修的实力赚了一大笔灵券，从此就过上了贩卖矿石的营生。”
    周玄摸了摸下巴，沉思着说道：
    “那这样说来，妖魔这个途径也还算不错啊，能脱离凡人的范畴。”
    “只要不继续修炼，就能保持着还算不错的实力在修真界打拼。”
    “虽然生还率低了点，但应该会有很多生活不如意，想要冲一冲的年轻凡人会愿意成为妖魔的一员的吧。”
    老猫无奈地说道：
    “那就要提到妖魔的最后一项弊端了。”
    “妖魔修士，在进行血脉融合的时候，会导致自己的身体被严重透支。”
    “虽然我们实力强大，但是寿元会减半，比凡人还短命，往往五十多岁就会暴毙！”
    “需要达到三境往上，寿元才能得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