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一声枪响，阿彪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呼啸着飞来，吴x拔腿就跑……
    在黑洞洞的夜色里，吴x拼命向前奔跑，不一会儿，已是汗流满面、精疲力竭。一边跑一边朝后张望，眼见子弹追着就要射进自己的脑门……
    一声凄厉的惨叫，吴x被飞来的子弹吓醒，又在做噩梦！
    连日的恶魔搅得他神情恍惚、痛苦万分。
    “吴x，吃饭了。”天蒙蒙亮，勤杂人员把两个黄白相间的馒头塞进号子。
    上午八点半左右，号子门打开，毛管教走进来吆喝道：“吴x，戈领导来看你了。”
    吴x睁开眼睛，见号子里进来三名着装整齐的管教人员，走在最前面的是毛管教，挺着肚子走在第二的是戈领导，最后一个是总部管教部门负责人郭xx。
    “戈领导你认识，这个是总部管教部门负责人郭xx。”毛管教又殷勤地介绍道。
    其实，他早就认识郭xx，在场部医院住院时郭不止一次到病房去与他谈过话。
    戈领导见号子门口的塑料碗里还放着已经凉透的两个馒头，询问道：“早上的饭怎么不吃？”
    吴x瞅着仨人，没有吭声。
    “戈领导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毛管教生气了，“领导来看你，你还躺在床上，快起来。”
    吴x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依然躺在床上没有动弹。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找吴x聊聊。”毛、郭随即退出号子。
    对于吴x在场所的种种行为，戈领导还有很多疑问，他想找吴x谈谈，解开这些谜团。目的是想从中吸取哪些教训，以便今后改进工作，更好地改造被监管人的三观。不使场所再产生类似吴x这种人，不再使吴x身上发生的恶性事件重演。
    戈领导上次来号子同吴x只交流了两个问题，可两个问题的答案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就被招回总部开会去了，今天又抽空找吴x解惑。
    戈领导坐在吴x的水泥床沿上，首先，和颜悦色地关心道：“上次法院来开庭，要你请辩护律师，你可请了？”
    “没有请。”
    “为什么没有请呢？”
    “没有必要。”
    戈领导思索片刻后问道：“你上次说为了报复，你为什么要报复？又要报复谁？”
    “你问我为什么要报复，你可知道我那晚在寺坦冲四合院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哪一晚？”
    “我们四人逃跑时被一矮个子值班员发现的那一晚。”说到此，吴x的眼眶红了。戈领导还从未见过吴x伤心的样子，原以为他永远是一个冷血动物。
    “那晚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告诉你，那一晚是我一生最最痛快的一晚，我一生一世永远忘不掉。”吴x停顿了一会，“几个管教轮番殴打我，电击棍、板凳、皮带，还有大树都用上了。他们折磨了我一夜，第二天早上四合院的学员都认不出是我了。就这样还不给我就医，还把我送去禁闭。”吴x提高了嗓门，“告诉你，从那晚开始我就发誓要报复你们！”
    “报复我们，你这么说我知道了，可你为什么跑到社会上滥杀无辜呢？”戈领导又提出了另外一个疑问。
    “杀一个也是杀，杀多少都是杀。”吴x眼角露出凶光。“你这样讲我就不理解了，活生生的一条命，与你又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吴x知道戈领导讲的是x市的那对母子。“谁对我有威胁我就杀了谁。”吴x恶狠狠地回答道。
    戈领导瞅瞅吴x那张露在破旧棉被外已经瘦得变形的长脸，知道他不仅变得心狠手辣，而且麻木不仁，视生命如草芥。
    “我们给你办了外医，也送你回家了，你为什么不在家好好地着，又让你父亲把你送回我们场所来了。”
    “我家没有钱给我治腿。”
    “你的腿不是好好的吗，送回场所不久你不是又在医院纠结四人翻墙逃跑被当场抓获了吗？”
    吴x沉默不语。
    戈领导见吴x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沉思片刻，“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每次逃跑都要纠结四个人跑？他们为什么听你的话？”
    吴x眯着眼睛，“这是我个人的秘密，不想回答你。”
    戈领导见吴x眯着双眼，不想回答他提出疑问，便起身离开。
    “就是你们这些玩忽职守、乱用私刑的家伙害了我，迫使我走上这条路！”吴x歇斯底里地吼道……
    戈领导没有理睬吴x的吼叫，从号子出来，一路低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