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司这次瞧的真切。
    果然，只有说到那个人时，萧彦才如此有话说，会不自觉，或者自然而然，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说起陆子卿。
    第一次在铁器铺见面，他对这人就没有好感。
    萧彦能为他挡刀，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陆子卿说话行事，都有种说不出来的神秘，亦或是，总戴着面具。
    哪怕是现在较为熟悉了，也有这种感觉。
    只是，经过湄州事件以后，几个案子接触下来。
    郎司稍微对他没那么抵触，可心里的怀疑仍在。
    不管是秋猎突遇刺杀，还是昨日对付郭州几人，以及，曾经死在破庙里那些杀手。
    陆子卿绝不可能，如他表面上说的那般普通平常。
    此人身份来历不明，先前隐藏武功接近萧彦，不知是否有诈？
    郎司收回思绪，戏说：“能让你都欣赏的人，陆子卿确实乃这俗世凡尘中的清流人物。”
    评价属中肯，可萧彦知道这人疑虑难消。
    他问：“你对他还是心怀戒备吧？”
    郎司轻笑一声，“这是问的哪儿跟哪儿啊？再说了，我的职业病，正常。”
    今日没有尘霾，景物格外清晰，看的很远，来逛街的人比平常更多。
    两人逛了大半条街就走累了，停在糖水铺子歇脚。
    萧彦不爱吃甜食，为了配合郎司，他只好要了小吊梨汤。
    也不算很甜，口感是润滑清甜的。
    他忽然发现，坐在铺子里欣赏这繁华的街市，也别有一番意境，很有烟火气。
    “怎么样？这家铺子的糖水还可以吧？”郎司吃一口银耳，“我也是第二次来，特意推荐给你。”
    萧彦嚼着梨，愣眼看他。
    “我说，你真就是让我来陪你逛街？若是这样的话，大可以让你小师妹来陪你嘛，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逛的。”
    不知是不是提到点子上了，郎司忽然一噎，这才开始说明情况。
    “还不是因为上次，本来答应好了要陪她逛街嘛，她之前没时间就往后推，然后换我没时间，一直就推到昨日，哪知道我们昨日忙郭州的事，又给搅黄了。”
    他轻叹一声。
    “看样子是很失望了，我寻思，买点什么东西送给她，哄哄，可你也知道，我对于女子的喜好方面就是个白痴，挑东西也不行，你品味不错，这不，就想请你帮忙参考参考。”
    给女子买礼物，请萧彦当军师？
    若是杨舟楠在此处，定会笑掉大牙，还会怼郎司是个没眼色的草包。
    让这人送他一堆草药，花草盆景，或者兵器，那是可以随便问。
    有关女子的东西，真真儿是找错人了。
    萧彦似有些无语，“这个……你怕是要找错人了。”
    郎司一口喝掉梨汤，擦了擦嘴。
    “在京城除了你，我还能找谁？杨舟楠啊？我跟他在一块儿，怕是说不上三句话就得开呛，再说了，人家的心思都在那个……”
    一时嘴快，差点说出来了，他轻咳一声，连忙改了口。
    “呃……我是说，他品味没你好，呵呵呵呵……”
    “那你要送什么，想好了吗？”萧彦离开时，顺便买了桂花酥，“你选一样，我可以帮你参考。”
    就在这时的另一边，杨舟楠坐在灶火边拉风箱，连打三个喷嚏。
    苏乘风肩膀挂了襻膊，用铲子搅锅里炖的鱼，也不看他，随嘴问。
    “染风寒了？让你昨夜冲凉水，该！”
    杨舟楠揉了揉鼻子，有种预判地说：“定是郎司又在说我的坏话。”
    至于昨夜冲冷水，还不是因为他脑子里胡思乱想，憋的只有冲冷水了。
    不过，提起这人，苏乘风忽然又开始，神经病犯了一样想。
    杨舟楠跟郎司平日里确实总拌嘴，也不是真吵架，就是冷着开玩笑打趣的模式。
    明显就是关系很要好。
    他这会儿像是很会琢磨，琢磨着，人和人互相喜欢的感觉都是一样，不分男女。
    姓杨的经常和郎司打趣，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人家？
    想过了又回过味儿来，暗自扇自己一个嘴巴，为啥要用“以前”而不是“现在”？
    苏乘风心里跟明镜似的，对着锅里的鱼，莫名其妙干咳一声。
    那眉目一会儿蹙着，一会儿展开。
    杨舟楠瞟他一眼，疑道：“这是什么表情？在想什么？”
    “啊……呃……没想什么。”苏乘风把鱼打起来装到盘子里，“那是人家想你。”
    此话一出，好像又不对了，他抬眸，就见姓杨的一脸无语盯着他。
    苏乘风立时觉得，自己好像要没救了，中了这人的毒过深。
    现在随口就能把那种意思的话说出来，而且，还不是用于男女之间。
    他飞快闪开视线，轻咳一声，把菜往外面桌上端。
    “吃饭了。”
    红烧鲤鱼，盐水煮虾，还有炒小青菜。
    色香味俱全，该说不说，苏乘风不光武艺高强，做菜也是一把好手。
    他扒了两口饭，想起昨日两个刺客身上，北斗绕紫薇的图腾。
    当年追杀他们的杀手身上就有这个图腾。
    “那个……”苏乘风故意试问道：“听说，侯爷一直在调查带有那个图腾的刺客，他们是什么来头？”
    杨舟楠拿一个虾剥着。
    “这伙人神秘有组织，行踪诡秘不定，有时候出现，有时候又像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迹，只知道郭州和这些人有往来，他们的具体身份尚不清楚，都是死士。”
    他把虾仁儿随手放到苏乘风碗里。
    “郭州至关重要，本以为他落网，就能顺藤摸瓜查清幕后主使，可惜，他们又抢先一步，眼下他死了，这线索是又断了。”
    “朝中的势力不就是太子与赵王吗？会不会是赵王的死士？”苏乘风吃着虾问。
    “从权势上看像是赵王，可颜家也不容小觑。”杨舟楠继续往苏乘风碗里放虾仁儿。
    “颜孟江此人在党派上，像是一中一斜。”
    “怎么说？诶，你别总给我剥啊，你自己也吃。”苏乘风把碗里一堆虾仁，拨一些到杨舟楠碗里。
    “我拨，你只管吃就行，免得弄脏手。”杨舟楠说的很随意。
    “对于萧家，颜孟江是一万个针对，所以，在表面上他偏向于赵王，可有时候又觉得，他像是中立，不参谁的言。”
    他夹菜吃着，说：“就是以往赵王被太子弹劾，也都是颜孟江手底下的人辩解几句，他本人不怎么参言，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苏乘风思索着，夹一块鱼放到杨舟楠碗里。
    “所以你是说，颜孟江有可能不是赵王的人？只是为了打压萧家，才偏向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