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喜被盖在身上,衬出如玉肌肤。
一缕黑气缓缓袭来,轻轻触碰,覆上脖颈抚摸一般流动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床上的人睡的很沉,睡颜恬淡乖巧,任由施为。
红与黑渐渐交缠……
“媳妇,我回来了。”院子里传来开门声,同时还有一道男人的嗓音。
乌童雪坐在屋内,听到这个称呼有些嫌弃地皱眉,走出房间,见到了自己晚归的新婚丈夫。
男人身姿挺拔,容颜俊朗,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流畅肌肉线条,眉眼间皆是沉稳之色,唯有眼中带有见到爱人的喜悦。
但在乌童雪看来,有点像根木头。
不知何时月亮被云层遮住,院子里亮度很低,阎良站在院中,望向在暖色亮光中的人影,神色隐约看不清楚。
外面的风有点冷,乌童雪斜睨他一眼,不满道:“还站那儿干什么?”
特意放低放柔的嗓音缱绻动听,阎良顿时松了口气,走向自己媳妇。
乌童雪已经转过身去,没管他,兀自进屋。
红色裙角越过门槛,翩然而过,身姿袅袅。
阎良进门后,反身关好门,一步步朝着今日的新娘子走去。
乌童雪已经把脸上的妆卸去,眉眼间有着肌肤白透的病弱,眼尾自带红晕添上几分桃艳姝色,眸中浸着盈盈水光,抬眼望人时娇弱羞涩。
他坐在条凳上,注视着新婚丈夫的一举一动。
第一条结论,体魄看起来十分健康有力。
阎良坐到乌童雪旁边,“对不起,今晚队里临时有事,回来晚了。”
乌童雪侧身支着下巴,手肘放在桌上,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好一圈,才递过去一只手,低声软语:“手冷。”
阎良看着那只手,修长如玉,根根分明,比他的更加纤细漂亮,很上道地拢到掌心之中,把热意传递过去。
阎良的手很热,没几秒,他注意到乌童雪微蹙的眉心展平,把那只手握得更紧。
他的新娘身体看起来很不好,需要好好爱护娇养着。
袖口上移,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伶仃纤细,太过瘦弱,得好好补补。
乌童雪脸上很快浮现困倦之色,神色恹恹。
脸忽然被碰了碰,他疑惑地抬眼望去,是凑近的阎良。
“你身子弱,我抱你去休息。”压低放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沉磁性,带有浓浓的关切之意。
说完,把乌童雪拢到怀里,稳稳抱起。
怀里的人懒洋洋靠在他温热胸膛,觉得有趣,抬手戳了戳他的下巴,笑出了声,而后迟疑出声:“还没洗脚。”
桌子距离床铺只有几米的距离,阎良把人放到床上,还没直起身子就应道:“我去打水。”
乌童雪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踢了踢他的小腿,倦色浓郁,“快点。”
裤腿上浮现一个灰印,阎良低头看去,一阵酥麻自那处窜上,喉结滚了滚,拿盆去打热水。
阎良回来时,乌空雪歪靠在床头,快要睡着。
把兑好的温水放在床边,他蹲下身来,动手替他脱下鞋袜。
大脑昏昏沉沉,乌童雪挣扎在睡与不睡之间,等脚上水珠被棉布擦干,忽然精神不少。
阎良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澄澈有神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乌童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想不起来,颇为苦恼。
“嗯?”看到什么,他有些讶异。
阎良就着那盆水洗脚,动作迅速,很快端着洗脚水出去。
乌童雪跪坐在床上,裙摆铺散开来,蓬松长辫绕到胸前垂落,五官姣好,清艳秀丽,与红色背景交相辉映,瑰丽妖艳。
他浅浅笑着,目光落在阎良身上,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阎良坐到床侧,垂眸看他,带有薄茧的手指落在白嫩侧脸,帮他把几缕发丝拢到耳后,动作轻柔,“不困了?”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阎良眼底深沉,目光落在粉嫩的耳廓,寸寸扫过,声音低沉缱绻。
乌童雪身体前倾,抬手摸向他下颌处的一颗小痣,手在中途被捉住。
“?”
此时他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新婚夜……
乌童雪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新婚夜应该干什么来着,此刻回想,脑子竟然有些迟钝。
脸颊被捧住抬起,他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俊朗脸庞。
在唇印下来前闭上眼,模糊想起,新婚夜好像是要亲吻……
于是他主动勾住男人的脖颈,双手环绕,身体嵌进男人怀中。
春波潋滟的眼眸迷蒙水盈,眼尾沁出水光,两颊早已染上红晕,轻轻喘息着。
模糊记得自己要勾搭人,凑到阎良耳边软语说了句什么。
夜色深深,春色漫漫……
……
天光微亮。
“喔——”
“喔喔——”
乌童雪被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从睡梦中醒来。
动了动身体,没发现什么不适,精神却感觉十分疲惫,大约是昨夜做了个什么梦。
记不起来做了什么梦,他也没纠结,起身收拾洗漱。
“哎!”大队长阎志华苦着一张脸,去洗手上的泥巴,带着小铁锹回去。
想起刚刚在族谱记事上看到的内容就忍不住想苦脸,怎么偏偏是他,好好的喜事变成白事,难交代啊。
他又想叹气了,拿起烟锅咂吧两口,晃回家里。
“大队长大队长,新来的知青在闹事,你快去看看!”阎存忠砰砰砰地敲门。
“又怎么了!”阎志华语气不耐,在桌子边缘敲了敲烟锅,眼皮褶子半掀起来。
阎志忠摸了摸脑袋,放低声音,“有人丢东西了,好多人在扯皮。”
“老婆子,你带点东西去看看阎良家媳妇,我等会儿就过去。”
又咂吧两口烟才站起来,背着手往外走,“走,去看看那些知青。”
阎存忠麻溜跟上。
天光蒙蒙,青白雾气笼罩着所有山脉,清风裹挟着凉意吹过。
白镜帆夹着一本笔记本从布满清冷水雾的黑石梯上走下,生得一张玉面,浑身书卷气,扶了扶眼镜四处看。
他昨天刚到青山大队,睡不习惯这里的大通铺,早早起来。
这里的风景格外优美,干脆出来走走。
远远就看到山脚下的一座青砖瓦房,房子被打理的很好,脚下的小路蜿蜒而过,刚好能路过那座房子。